文/刘浩
冬夜的凌晨,从混沌中醒来。看着窗外依旧是一片漆黑,才发现自己是在酒店里面。透过酒店的窗户望去,楼下的街道星星点点。此时,她和中国其他城市的街道并无二致。而我想穿越时空,以历史之眼来窥探她,却发现这念想就像刚才的梦一样,遥不可及却还有些残存的清晰的印迹。
童年对于西安的认识来自于隋唐演义,那个英雄汇聚的城市是长安。随着隋唐演义展开,向上追溯有汉高祖汉武帝的丰功伟绩,往下追溯还有西游记神话、唐诗和书法。那时长安城里住的都是英雄和政客,才子和佳人。浓浓的权谋和宫斗,满满的诗意和佳话。玄武门下的兄弟阎墙,华清池里的春色荡漾,大明宫内的翻云覆雨,还有晨钟暮鼓下得意的和失意的文人,得宠和失宠的美人,都在这长安城留下的印记。
而真正对西安的认识,是来自大学时暑假回新疆,在西安转车的记忆。从记忆中神坛走下来的长安,摇身一变成为一个炎热的,拥挤的西安城。就像在路上远看着有着美丽背影的女生,回头时那张与美丽身影不匹配的面庞带给你的错愕和遗憾。在西安火车站听到各种方言演绎的市井生活和传说中唐诗里勾画出美丽长安的故事的巨大反差,多年以后我理解了,这是属于历史的“背影杀”。
贾平凹先生的巨作《废都》里描述的一种失落,似乎印证了我的感觉。当然那个时候读《废都》的乐趣,绝不是去体会先生作品带给你的失落和对人生的反思,而是关注先生“此处删去xx字”的描述。那是贾平凹先生对于中学时代无趣的《生理卫生》课本和大学时代满纸空洞的《大学生感情指导》课程最强有力的参考书。这是贾平凹先生对于教育界的最大贡献。先生所描述的的废都,影射着那时的西安城。
爱上一个人,就会爱上一个城。这话放到我身上倒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我的媳妇就是西安姑娘,跟着她回西安探亲,让我真正的开始接触和了解了西安。媳妇的优点就是西安人的优点,当然缺点,就只属于她自己。
多年前,有一次家里人打车送我们去西安机场赶飞机,下了车,没付车资,岳母对陌生的司机说:在这等我,等下回去一起付钱。司机毫不犹豫,没有任何抱怨。最后在路边等了足足一个多小时。这种陌生人之间的信任,让久居南方的我大为震撼。那是一个没有支付宝的时代,而西安普通人之间的那份信任,是那个时代弥足珍贵的真正的“支付宝”。
每次回西安,只要有空我都会去西安碑林。碑林里有一位导游员,是我非常钦佩的。他的身体稍有残疾,但是他的学识让我五体投地。他可以在每块碑面前从书法的用笔,风格,到碑刻的历史,所描述的背景,再到国学的教义,融会贯通地给我们讲述其中的奥妙。说句实在话,我从没有在课堂里听到老师如此生动的讲述。他的娓娓道来,绝不是熟背下的照本宣章,因为听得出这是他发自内心的见解。他的讲解是有感情的,有温度的。有着对这个古城深深的爱,和对传统文化最大的虔诚。这就是西安碑林普通的一位导游讲解员,我相信他是西安乃至中国最好的讲解员。
也就是在这样文化熏陶下的西安城,才会有张楚写下《孤独的人是可耻的》的孤寂,这孤寂透着那么清高。才会有许巍写下《蓝莲花》的激昂,这激昂透着那么天马行空。才会有郑钧写下《灰姑娘》的委婉,这委婉自带王子光环。
西安,无论是历史中的长安城,还是文学家笔下的废都,无论是生于兹长于兹的人对他的热爱,还是匆匆过客对他的诟病。我们所有人在西安的面前都像是盲人,而西安城就是我们面前的大象。你说或你不说,你来或你不来,都不能无视他的存在,这就是她的魅力所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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