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会议后,陈随之并不急于离开会议室,他看着新君上摇摇晃晃的身影,只觉讽刺。勾了勾唇,他展开一抹无奈又清冷的假笑,眼神落到对面王维的身上。
对方抢先一步开了口,“陈先生今日似乎心情不错,君上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将犹豫不决演绎到极致,可先生今日仿佛并无往日的急切,是,有对策了么?”王维脸上的假笑似乎有些挂不住。
陈随之选择击破王维的假笑:“对策?棋逢对手讲究对策,阴沟小人,只管下手。”话落,陈随之扣好西装的扣子,翩然离去。
他绝不理会一朝撕破脸皮的敌人,因为既然准备开战,那么无论是谁,都落子无悔。
陈家公馆。
孟微擎和穆远歌在下棋。
孟微擎看得出女儿的心不在焉,几次落子,都在自己的局中,完全不知避让。
“怀尘,你在想什么?”
穆远歌迟疑一会儿后开口:“母亲,其实我有一种预感,我们会成功。并且,是将父亲和王维等一伙势力全部消灭直至他们全盘覆灭的成功。我知道,杀人偿命,罪有应得。父亲在二十年前,不仅选错了阵营,也泯灭了人性。”说到这里,穆远歌干脆放下手中的白子,眼神有些飘忽地落在远处——那儿有多云,可是,那云儿只有一朵。远歌觉得那朵云一定很孤单,因为,辽阔无际的天空中,只有它一个小不点,没有伴侣,没有朋友。没有人陪她说话,没有人倾听她的声音,该是,多么高处不胜寒。
“怀尘,那云儿,你觉得她孤单吗?”孟微擎是何等人许?何况,是她亲生女儿在她面前毫不掩饰地走神,她又怎会不知缘由。
远歌将眼神收回,但依然没有重新执起她的白子,只是定定地看着金丝楠木精致的桌面,缓缓开口,仿若轻叹:“妈,我们与父亲的仇,不共戴天。外公与外婆的死,是你背在身上一辈子的恩仇和无法卸下的重担。这恩仇,让你看不见父亲对你二十年如一日的深情,这重担让你二十年睡在敌人卧榻不得安眠。妈,我们这样做,筹谋如此之多,等到.....等到他们,死....死了,就算报仇了??!以命偿命吗?可你的心能就此平静吗?外公外婆也不会再不回来了。你.....”
“住嘴!!”孟微擎仿佛从胸腔里发出的这两个字,狠厉,不留情面,气愤,不甘,和失望。她胸膛起伏,气息不稳。谁都可以不理解她,可唯独穆远歌不行,孟怀儒杨尘礼的外孙女,苏沐的亲生女儿,决不行!!
她不欲再多停留于此处,只留下一句:“随之先生马上就到,你呆在这,哪儿也别去。我谈完事,一起回穆府。”
穆府。
远歌轻念这两个字。
母亲在穆府住了二十年,终究,没有想过,这是她的家。
穆府就是穆府。不是孟微擎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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