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人打一个电话,只想说说家常:季节变换的冷暖、疫情封控的无聊、一日三餐的琐碎和娃娃的学习艰难。
打开手机通讯录,看了一圈,又默默的放下。
从前,这个电话是打给爸爸,无论有无具体事情,也许只是一点情绪,都可全部告知。他就像一块海绵,不动声色的把所有负面的东西给吸附掉,还我一片明亮洁净的天空。
我也打给姑姑过,但更多的是我去鼓舞安慰她。她一生就像一个无助的小女孩子,把所有的悲伤、惊恐都篆刻在脸上。她永远在等别人去告诉她,该怎么办。但私底下却又自说自话。
可如今爸爸过世已经十年,姑姑也走了两年了。我既没有给我分忧的人了,也没有需要我去解愁的人。
妈妈从一个带刺的玫瑰,变成了一棵温顺的小草,总是想要躲到大树下面,遮蔽风雨。我做不了她的大树,只能做到不把风雨带给她。
好多好多的话就像天上的云一样,如果下不成雨就慢慢被风吹散了。
我怀恋那时的农田,沉沉甸甸金黄的稻穗,不需任何语言,都能感受到那种丰收在望的喜悦。我们收获了粮食,也把大自然的丰腴和美尽收眼底。
我独坐高楼,看着空空阔阔的天,半轮皓月已经冉冉升到当空,暮色苍茫,一抹晚霞往边缘一点一点的褪。
我的心情有些淤堵。我看到农田里的稻米已经黄熟,等待开镰,而我只能困兽一般,蜷缩在一隅,无能为力。
而那雨淋淋沥沥的就下来了。落在我熟悉的土地上,噼噼啪啪的打在屋瓦上,我有欣喜更多的是担忧。
持续的高温,干旱的土地撕裂着嘴。水一来,就像甘霖一样滚落进大地的心窝里。我应该高兴。
而那已饱满老浆的带着成熟香味的稻米,在雨水的冲刷下,会不会把持不住掉落一地。还有爸爸和姑姑,一到下雨天,我就担心,他们会不会被雨水淋湿。
地理的距离和心理的距离,此刻是相背的。我望着浩瀚的天空,在想象着故乡的土地上的那一片云幻化而成的雨,有没有可能是从我头顶上被风吹过去的。
夜幕已降临,昏黄的路灯形成了一张暧昧又朦胧的网,让居住在这里的人纸醉金迷。我何尝不是这样,只是午夜梦回的惊起,故乡的那块打谷田,早已荒废。曾经在那里种田的亲人掩埋在土地下,正被渐渐遗忘。
我想打个电话,只是说说家长里短,不慌不忙,没有焦虑,也不互相攀比和敷衍。我只是想说说我这段时间的感受,或者累了,或者只是有点多愁善感的忧伤。
可我翻完了通讯录和朋友圈,最后觉得还是述著笔端才觉稳妥。人走到最后,已无任何依傍,也承担不起多余的重量。不给别人添麻烦,也不让外界干扰自己,慢慢的就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一个把嘴和耳朵功能弱化的人,然后眼睛和大脑,身体各项机能都会逐步退化。
最后自己把自己递到了死神嘴边。我就是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爸爸和姑姑走到那边。无法挽留,不可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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