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安静到能听见飞蛾扑到发烫的路灯上发出的噼里叭啦的声音,扭头望去,只见溅起的小股烟尘不知道是灯罩上的还是蛾子们翅膀上的,黄色灯光的打下来,把电线杆子的影子缩成一团浓稠的黑。
棺下的那只黄黑毛的大公鸡在被吓了三天以后,终于认命地卧下来,眼皮耷拉,冠倒神颓。
临时搭起的简易棚占住了两家右邻的门口,棚下数个圆木桌上吃剩的空碗里的汤水泛着油光,夜风没能穿透编织布隔成的临时“墙”,空气并没有天气预报的22度的凉,里面夹杂着燃烧了三天三夜的白烛和香,我反而觉得有点热。还好墙上的摇头扇一直开着,我和堂哥坐在灵堂前聊着他的头发是怎样一要用根掉光的;聊小时候有一次他不小心被烫伤了腿,大过年的发脾气,然后被大伯抱到后门并扬言丢了他;聊大姐的前夫喝了酒如何如何不像样;聊新州河的河水比三十多年前又脏又窄了许多……
物非人非也好,世事变迁也好,时间的流走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我扭头看了看香炉,上一柱香已经燃去了大半,守灵人的责任之一就是不 能让香断了。我从供桌下抽了三支,在白烛上点燃,看青烟起了,便给大伯磕了个头,再把香给续上。
与几个小时前的人声鼎沸不同,现在留下来守灵的都是至亲。我忽然在想,等我离开这个世界那天,静悄悄的就好。我不喜欢热闹。但这好像也由不得我了。
死不由已,这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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