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为鬼,鬼死为魙,鬼之畏魙犹人之畏鬼……
网图侵删小小的克克并不明白这老夫人一番话对纪念念的含义,他只知道妈妈眼圈泛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妈妈不哭,妈妈不怕。克克是小男子汉,克克保护你!”
以往,他只要说出这话,妈妈就会立刻幸福地拥住他,不管她上一秒是不是在生气。
可是,今天这话似乎不管用了,克克直觉认为是这个不像老奶奶的老奶奶的问题。
老夫人的话很轻,很慢,像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但是她瓷白如玉的面容上,却什么都看不出来,仿佛那就是一张面具。
“您……您说什么?”
“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过来!”
老夫人说完这话,又闭上了眼睛,仿佛在积聚力量。
而她声音虽轻,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纪念念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犹疑着往前挪了一步。
“快点!”
老夫人的眉头微微拧了拧,她何尝不想自己承担一切,让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孙女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活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魙王已经按捺不住了,它想方设法地想要闯进人间,尤其是吞噬过人类血肉之后的二十年,它已经等待得够久的了。
从它能找到克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无法阻止它了。
纪念念终于挪到了她跟前,按她的要求缓缓蹲下,老夫人并指为剑,在她蹲下的刹那迅速按上了她的眉心。
纪念念只觉得眉心似乎被一道闪电击中,紧接着,大量的讯息洪水一般闯了进来,带着无与伦比的霸道和不可一世的蛮横。
只在一瞬间就将纪念念的意识冲散了,她失去意识前,只听到一句怒吼。
“住手!”
是他的声音,她努力睁开眼,想寻找他的身影,可惜,除了夕阳瞬间湮灭的红色光芒,她什么也没看到。
天完全黑了,一如纪念念的意识,也是一片漆黑。
他赶到的时候,只来得及一把抱住纪念念后仰的身体,而怀里的人已经软软地失去了知觉。
看着怀里的她, 他怒了,周身散出一道光,相比昨晚的那种莹润,现在的他更像周身带着锋利的光刺。
“我说过,不许你动她!”
纪老夫人没有睁眼,不知道是无力睁眼还是故意不看他,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不是我要动她,是命运早就将她牵扯进来了,这是她的宿命,你就算提前让她诞下后代,她也一样跑不掉!”
顿了顿,她又嘲讽道:“你以为我这种先例就是万无一失的?你别忘了,我失去了什么?你想让她跟我一样,你觉得她能承受么?”
周身的光刺闪了闪,变得不再锋芒毕露,语气却依旧冷硬。
“那你觉得克克是什么样的存在?”
纪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看着身边那个淡定自若的男孩。
是啊,母亲晕倒,屋子里还突然出现两个陌生人,他居然没有一丁点儿反应。
一般的孩子,早就惊慌失措得大哭大叫了吧!
她有些看不明白了,有心想要坐起来好好看看他,却无力撑起自己的身体。
胸口的骨骼被魙王那一下击得粉碎,她能跑过来,完全是之前来过念念的家,并且在她家作过标记。
否则也不可能借助影梭瞬间到达这里,她不是不知道他不喜欢,她之所以无视他的警告,只是不想念念和她妈妈一样,在无知无觉中失去生命。
她很后悔当初没有将一切都对念念的妈妈和盘托出,相比而言,念念的妈妈才是这么多年来最优秀最适合的继承者。
若是当初将一切都传承给她,是不是早就消灭了魙王,念念是不是就能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一切是不是就都不一样了?
仔细看过克克,克克的大眼睛也回看着她,那里面清澈无比,毫无杂质。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瞪大了眼睛,嗫嚅道:“他……它……它是……你……你怎么能……?”
他嗤笑:“你看出来了?”
“可惜……它太小了,魙王也早已等不及了,它不可能有长大的一天!”
纪老夫人这才发现,眼前这个男人早在二十年前就提前布置下了,她不禁同情地望向纪念念。
孩子,你到底需要承担多少?祖辈犯下的错,到了你这里,翻滚成了洪流,却要你一人挡下!
相比她做的,这个男人才是真狠。
男人一挥手,纪老夫人的身体渐渐化作一个瓷人,静静地躺在沙发上,瓷人的旁边却多了一道白裙的影子,赫然便是纪老夫人。
只不过这样的纪老夫人已经不能再用老夫人来称呼了,脱去了瓷人的容器,她明显更年轻,也更灵动。
站着的纪老夫人有些恼怒,质问道:“你……?”
然而话还没开口,男人就截了她的话头。
嗤笑道:“容器已经坏了,何必再留恋?”
“容器有什么可留恋的?只是新容器还没找到,旧容器勉强可用,不然,这样的状态如何扛得住人间的法则?”
“你本来就不是人类,人间的法则对你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束缚!”
“是啊,你我本就是地狱第十九层的守护者,现在,我们俩一个都不在其位,你觉得魙王会怎样?”
男人挑眉,毫不在乎地开口道:“你才是正宗的守卫,我只是上头留给你的法器,充其量就是个工具,问责也问不到我这里!”
纪老夫人一时语噎,这家伙还是做法宝的时候更好,那时候屁话都没有一个,怎么化了形了,嘴皮子倒是越来越利索了。
手一伸,纪老夫人没好气地说道:“把念念还给我!”
“凭什么?这是我孩子的妈!”
“凭我是她外婆!”
话一出口,二人都有些愣怔,四目相对片刻后,纪老夫人的神色越来越得意,而被她瞪着的男人却越来越气结。
纪老夫人正想揶揄他喊一声外婆听听,忽然二人的神色皆是一变。
糟糕,魙王白天尚且嚣张地吞噬了一个人,现在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它怎么可能按捺得住?
“快去阻止它!”
她急急地对男人说道,后者也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将纪念念抱到卧室安放好,又仔细地替她盖好被子。
然后才转向克克,蹲下,与他平视。
克克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主动先开了口。
“爸爸,克克一定好好保护妈妈,就像你一直在梦里教我的那样!”
虽然他从没在梦里现身过,但克克认得这声音。
男人没有说话,轻轻拍了拍克克的肩膀,继而身影渐渐消失。
“小家伙,你所谓的爸爸并不是人,你怎么不怕?”
纪老夫人脱下了瓷人容器后,就像脱去了古板和僵硬的束缚,连思维都变得跳跃了许多。
“外婆,您也不是人呀!”
小家伙天真的回答,叫纪老夫人挑不出毛病来,可又总觉得哪里有问题,说不出的感觉。
臭小子,跟他爸爸一样讨厌。
转头看了看床上躺着的纪念念,她的眼神越来越复杂。
倏地,刚刚消失的男人,又突然出现在了床边。
纪老夫人眉头一拧,急道:“你怎么又回来了?就这么放任魙王闯人间?”
男人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哦,有人先我一步去了,既然有人出力了,我干嘛要累死累活的?”
“啊?”
纪老夫人惊讶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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