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于我,不是肌肤之亲,不是一蔬一饭,它是一种不死的欲望,是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玛格丽特·杜拉斯
上大学后,我认识了好多风情万种的迷人少女。
她们无一例外都性感迷人,眼波流转,明晰端丽,会在异国邂逅一些可爱的男孩子,会和他们一起在棕榈大街的深夜里奔跑,一起唱摇滚,坐在他们的摩托车后座上抱着他们的腰,共同感受一种狂野公路和动人星空的浪漫。分别的时候会亲吻面前只认识了几天的美少年,然后再头也不回地离开——于是那个男孩子呆望着她的背影出神,正是这一刹那的出神构成了她的快乐和所有行为的意义。
一个很有代表性的少女曾经写道:“......我多么希望能和那些好看的男孩子们乘坐同一艘邮轮,然后想办法让船沉海底。在冰山撞上邮轮之前,我逐一亲吻船上的美少年。”
她们往往还会大方承认自己的滥情和难以专一,承认自己的好色和厌恶束缚——或许用“承认”这个词不太洽淡,应该是“展示”——因为有着隐隐以此为荣的含义。
“我对你动了心,我爱你,但我绝对不会沉湎或捆绑于你”毫无疑问,这些少女都是美丽可爱的,因为“越好色的女人越牛逼”。她们就像洛丽塔,就像玛格丽特·杜拉斯,她们就像从上个世纪的末尾映射过来的投影。她们想象着自己能够超脱于庸常人等因为婚姻、爱情、得失所造成的一切痛苦和困顿,她们大多数人是女权主义者或者至少具有女权倾向的姑娘,努力挑选男人,而不是被男人挑选。
有多少少女终其一生,不过是想成为玛格丽特·杜拉斯我在内心深处对这些姑娘有着复杂的情感。
大一上学期的时候,我开始默默关注M小姐。这是一个让我大开眼界的前文所述的那种姑娘,她的每一篇文章我都会仔细地看——多么精彩而牛逼的生活啊——我急切地,憧憬地,有些自卑地阅读着她的每一行字,看着她的每一张照片,听她讲她泡过的每一个处男。我很喜欢她,我永远都会喜欢这样的姑娘,就像我永远都会喜欢杜拉斯一样,喜欢那个五彩斑斓惊世骇俗的一生。
但慢慢地,我在继续喜欢她的同时,对她也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同情和怜悯。在这里我有必要对这两个词语作出解释:这种“同情”和“怜悯”并不是居高临下的同情和带着讽刺鄙视的怜悯,而是一种悲悯,一种旁观者的观人观己的悲悯。因为我逐渐认识到,人类就是一种生来寻找认同感的动物,没有人能逃得掉这个宿命。
少女玛格丽特所有人都把时间花在了互相解释以及庆祝他们意见相同上。——萨特
人类就是一种生而寻找认同感的动物,而且时时刻刻在寻找——于是行为变成了姿态,语言变成了标语,面孔也变成了某种旗帜。
无论是望着她的背影痴痴出神的男孩子,还是在她每一篇讲述自己如何主动勾引又主动离开了男孩子的文章下面留言表示赞叹的观众,都是她的认同感的重要源泉,都是她挣扎于生活时的极大纾解。
我还是很喜欢M小姐,和以前一样喜欢。只是在认识到这一点后,我无法抑制地感到难过,一种意识到人类似乎永远无法真正做到超脱和洒脱,摆脱束缚的失落。
那只是一种故作姿态而已。
这种失落其实也毫无必要,因为至少杜拉斯做到了,这就是杜拉斯与大多数性感迷人少女的不同。她没有像王尔德一样高举着旗子最后摔倒,她学会了在真诚的描述中与自己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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