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作者: ruirui0822 | 来源:发表于2019-05-10 00:29 被阅读0次

    我单名一个“宁”字。

    父母没有文化,在遂宁市的上宁县生下我,冲着出生地的两个重复的字,取名“宁”。

    没曾想这个字成为我最喜爱的汉字。

    “宁”繁体为“寜”,从宀,从心,从皿,从人,意为有家有吃有人则安心。有两音,发二声者,安宁,宁静;发四声者,宁可玉碎不为瓦全----恰为我生写照。

    父母随意一个取名,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我自幼倔强,很难屈从。父母很少打过我,就那么一两次,我母亲说都是被我的顽固激发出一腔怒火来:她打我的时候,我站得笔直,冷冷的看着她,不躲避,连眼神都不会跳动,就这么冷漠的直直的看着她。于是我母亲便被我气得越打越狠,最后绷不住她大哭起来,我还冷冷的站在那里。

    其实我身上挨得很痛,我都记得。

    虽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挫折难事,却一直身边有贵人,亲朋好友的相助,让我路路有回转。虽不能大富大贵,却生活平和。喝盏清茶,品杯小酒,小日子一直都比较有调调,宁静致远。

    所以我的名字“宁”,成为我最喜欢的汉字。虽然我这个名字是一抓一大把,身边一直都有跟我同名的同学、同事,但我仍然最喜欢这个名字,不会改。跟外国朋友交往,我都说:l’m Ning。

    人的一生都被名字陪着。当祖父母、父母、先生、算命的,把那么古老的文字和一个新生命匹配起来,刹那间就鲜活了。像极了绿了江南岸的春风,家里每个人的嘴里都在惊喜的重复这几个字,整个屋子都弥漫着生机勃勃的气息。

    女儿刚出生的时候,在众多美好的文字中挑花了眼,名字难以决定。但是小名儿却很干脆,一下子就定了:依了传统的惯例,复字,“蕊蕊”。女儿属羊,草字头;一家三口,三心;“心”与其父名谐音;"蕊”字又与“睿”谐音,望其聪慧。

    就一个字,融进了我对她对家庭无比的爱意。

    于是“蕊蕊”这个名字被一家人叫来叫去,“蕊蕊吃饭了!”“蕊蕊笑了!”“蕊蕊看这里看这里!”而那个小小人儿,只要听到“蕊蕊”两个字,就扭头望向声音的来处,像一只小狗,熟悉并热爱着自己的名字。

    喊着喊着,两三个字的组合,就有了意义。写在本子上,让机器压进户口簿身份证;成为标签出现在一个个证明上、通知书上;被老师喊,被长辈唤,被同辈借了谐音去打闹玩笑。

    我朋友听了算命先生的胡诌,抱着小女来认我做干亲,非要让我给取个名字。我熬了几个夜都不敢落笔,干脆把读书时的笔名借给她:睿冰,予以冰雪聪明的期望。

    我朋友姓刘,于是我那干女儿从小学起便被班上同学追着喊“牛肉饼”。

    还是我干女儿自己争气,开成一朵冰雪聪明的花,文笔婉转,文采飞扬。现在上大学了,男孩子们想追都追不上。

    小名,大名,绰号,人就这样被各种名字叫来叫去。

    有一天,一个人的名字被拆开来,加上一个主语和动词,分别写进一本书的四页,两页为这个人出生的年份,第19和69页,两页为这个人出生的月和日,第10和29页。书翻来翻去,要等很多年才发现这四页上分别有四个手写的字,解密起来是“我爱XX”,却这个人却再也记不起这本书被谁借走然后带着秘密又还了回来。

    那个“我”是谁啊?

    电影里的主人公常常会把一个名字刻在树上,刻的汁液淋漓,意犹未尽。随着树皮的再生长,被刻下的名字以一种不再疼痛的方式愈合、包裹。每当风起,树叶沙沙,每逢夏日,树影婆娑,那个名字在枝叶间被摇来撞去,而拥有这个名字的人却丝毫不知。

    名字,镌刻着主人生命里的来来往往,和渐行渐远。

    有时候名字会被顶起,或把其中的一两个字挑出来,加一个前缀或后缀,便用各种称谓做了伦理层面的替代,也显示了交际场合中的亲近---- 李老师,刘Sir,梅姨,东哥。而名字的全称开始被忽略,且被赋予一种不友好的警示。比如我女儿,一听到我喊她的全名,就知道大事不好,全身都警觉起来。所以她最喜欢我喊她:妹妹。

    这样的名字才代表一切安好。

    从海海汉字中剥离出一个两个字,命名其身,镌刻着前辈的殷殷期许,陪伴我们庸常而幸福的生活——阳春白雪,风雨如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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