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HK有部纪录片叫《穷忙族》，主要拍摄了许多上班族养活不起自己和家庭的现象。穷忙族忙于工作，却只能堪堪温饱，更不要提其他生活需求，久而久之对生活也没什么热爱，感觉一片晦暗。

除去这部纪录片，还有一本书值得一看——《贫困一代》。

作者藤田孝典从事社会工作十多年，接触了许多有困难的人，尤其是年轻人和老人。于是写作了《下游老人》讨论老人的问题，又写了这本《贫困一代》探讨年轻人（穷忙族）的困境。

问题和顽固的社会认知

藤田先生总结了他遇到的几类问题。

有的人是因为工伤，而暂时只能辞职休养，可是长久之后，却无法找到工作。有的人，因为家庭环境原因，得了焦虑症无法去工作，却要受到社会批评。

有的人，因为黑心企业得了抑郁症，不得不中止工作。有的人，因为薪水太低，只能住在条件很差的非正规租房里。

藤田先生每每和年轻人交流沟通时，都感到社会对年轻人不够理解，那些年长者经常以过来人的身份说教年轻人，却不知道自己的认知早就过时。

他提出五个过时的想法，期望人们重新审视。

①劳动万能说，有工作就能有收入。经济形势变化，已经不能支撑这个说法了。非雇佣状态、没有奖金的工作，使得年轻人穷忙。黑心企业把年轻人当一次性资源利用，榨完即扔。

如果让年轻人尽快回职场，抱着有工作就行，非常容易进入黑心企业。毕竟年轻人辞职后生活会有问题，于是尽快回到职场，结果又进了黑心企业，这就陷入恶性循环了。

另一方面，黑心企业知道再怎么恶劣总能招到人，于是劳动者待遇就不会变好。

②家庭抚养说：家庭为什么支持年轻人？现实情况是家里老人自己也不得为自己的生活努力，更没有余力帮助年轻人。而有些有毒的父母非但不会支持还会剥削孩子。

另外依靠家里人，也意味着将社会福利的责任推到了家庭上，这加剧家庭困难，也不利于福利制度完善。

③年轻健康说：年轻人都是健康的，为什么不去工作？

黑心企业让年轻人产生精神疾病，另外，如果不工作就无法活下去而努力工作，最终却生病或发现自己没有价值时，他们的失落挫折不安没人理解。

④时代比较说：过去更苦。这样的比较其实没有意义，各个时代有不同的苦难。过去物质贫乏，但精神与人际联系能弥补部分缺失。而现在却没有这类补偿。

所以年轻就要吃苦，这个论调忽视了各种不同情况。

另外，出身的家庭已经决定了未来的高度，同等努力程度也不可能有同等成就。

⑤努力至上说：努力就有回报。企业早就认为同一职位有的是可以替代的人，丝毫不重视劳动者。努力有没有回报，压根不是确定的事情，怎么能忽视没有回报的情况呢？

学历和收入的脱钩

藤田先生主张年轻人就是未来。可是高中进入大学的学生，面临的是助学贷款和生活费的着落。

前者需要他们毕业工作后连本带息偿还，后者需要他们立即马上解决。于是他们到处兼职。日本经济下滑，越来越多的企业期望用廉价劳动力，这些学生就成了待宰羔羊。

黑心兼职都是黑心企业弄出来的。他们压榨大学生的兼职时间，让大学生持续劳动，甚至没有时间去学习、考试、应聘。

哪个事情更重要？大学生不是不知道，而是生活压力让他们没法放弃兼职。生活费不够，学费也不够，他们需要钱维持学业和生活。

黑心兼职除了长时间劳动，还有借故克扣薪水，或言语暴力威胁不让辞职。最终造成学生疲惫，甚至心理压力过大，这都是对年轻人的折损。

而工作后，他们也未必能轻松。学历和收入不再是正比关系，两者关联度越来越小，即使读了大学也不意味着能够有高收入。这是劳动力市场变化带来的学历贬值，加上日本经济衰退，自然更多的非正式雇佣、非终身正式雇佣的出现，他们的薪资远不如父母辈。他们自然很难在短时间内还清助学贷款。这贷款通常到40岁都不一定能还完。这样哪里还能结婚育子？生育率低也就可以理解了。

福利政策和住房保障

另一方面，在年轻人生活成本中，一大比重是住房。通常来说，年轻人毕业后，应当离开父母独立生活。实际调研下来，许多年轻人还是和父母住在一起。主要还是薪水支付房租后，生活费就不够了，更不要说结婚生子。

和国外比，日本有40%的年轻人没有离开父母家，发达国家大约是10%左右。作者认为这样的情况，完全是因为没有住宅政策。

福利始于居住，终于居住，是北欧人的普遍认知。但日本居住政策是以个人拥有为起点的，并不是福利为起点。住宅是靠个人自身力量获得的东西，于是住宅以市场规律为标准变化价格。那么，好的房子自然是出钱多的人住，越穷的人越不可能住好的地方，甚至去租不规范的地方，只为了有容身之所。

没有平价而安心的居住房屋，成为了急需解决的问题。没有这样的地方，能得到父母支持的年轻人，只能在父母家居住。甚至，有些人会在父母过世后，失去住所。还有父母将孩子“赶出去”，因此陷入绝境的年轻人也不在少数。

关键是日本许多福利政策是以家庭为单位的，自然形成一种共识：家庭成员相互帮助，共同生活。可是生活是多样的，不可能每个家庭都如此。于是这些年轻人没有其他救济办法。

住房是最好的避孕药，这在日本年轻人面前是真实的体现。他们完全没有结婚意愿，助学贷款还没还完，租房费用勉强付出，那么结婚后孩子的抚育费用怎么办？

有学者提出廉租房越多的国家，青年成家的比率越高。再有完善的住房补贴，解决青年人的基本居住需求，年轻人才能放心地工作生活，成家立业。

年轻人是未来，那么陷入贫困的年轻人未来就是下游老人的预备军，也不会有新家庭组成，更不要说新生儿了。

结语

《贫困一代》一共五章，第一章是关于作者实际工作中的见闻和所感。第二章到第四章作者归纳了具体几类问题并作具体讨论，第五章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举措。

在读这本书的时候，时不时就会想到中国的情况。感触最深的是黑心企业和住房保障。

住房保障上，国内有相关政策，那么实际是否有关注到年轻人呢？需要更多信息做判断。

至于黑心企业涉及劳动保障制度，就所听所闻，这方面的国内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尤其是求职者的法律意识要逐渐加强，多多维权，让企业不敢再欺压求职者。

日本的贫困一代未必是中国将来的写照，但是某种意义上，这些贫困一代面临的问题，我们也会面临，这就是借鉴意义吧。

【文/云玖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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