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图：《红玫瑰与白玫瑰》话剧
张爱玲的小说《红玫瑰与白玫瑰》给我们留下了两个非常生动的女性形象，一个火辣美艳如红玫瑰，一个温柔娴静如白玫瑰。
很多读者认为她们分别代表了理想的情人与理想的妻子，而红玫瑰与白玫瑰之争是一个“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永恒悖论。
我一开始读这部小说，也觉得这个故事讲的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的道理。但是越读越发现，这部小说讲的不仅仅是爱情中的取舍得失问题，而是剖析了人性深处的秘密和爱情观错位带来的悲剧。
红玫瑰也好，白玫瑰也罢，其实都是渴望爱情、需要用爱浇灌的玫瑰，两者之间并没有绝对的分界线，更不是二元对立的关系。
无论娶哪一朵玫瑰，男主人公佟振保的婚后生活都不会幸福。
这不是简单的“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的想法导致的，究其根本，是因为不论在哪一朵玫瑰身上，他都不曾付出过真正的爱情，他在意的只不过是自己的需求是否得到满足。
网图：张爱玲《红玫瑰与白玫瑰》小说集封面
01 纵情于红玫瑰，是风流男人的感官需求
佟振保是个风流的男人，他交往女人，首先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情感乃至感官上的需求，并不是为了寻找什么“灵魂伴侣”。
在他遇到他真正的“红玫瑰”之前，曾经跟两个女人分别发生过一段故事。一段肮脏，却是可以显示自己“见过世面”的饭后谈资；一段纯洁，用来标榜他高尚的人品。
第一次到繁华的巴黎，还是穷学生的他出于猎奇的心理找了一个下等妓女，可是他感到男人的那种尊严并没有得到满足——“他在她身上花了钱，也还做不了她的主人”。
虽然这样，这一段巴黎的“艳遇”还是成为他在朋友们面前打趣和夸耀的一件事。
第二次是他交了一位名字叫玫瑰的英国女友，算是他的初恋。玫瑰天真稚气，与他一拍即合。这正符合佟振保的喜好——他不喜欢矜持，希望女孩子活泼爽快，恋爱态度开放。可是他又不忘标榜自己是个“正经人”，觉得玫瑰对谁都随随便便很不妥。
他在心里打着算盘：“把她娶来移植在家乡的社会里,那是劳神伤财,不上算的事。”于是计划在回国之前跟玫瑰分手，玫瑰伤心又动情，“身子从衣服里蹦出来，蹦到他身上”。
佟振保没想到玫瑰竟然爱他爱到这个地步，也许是心有愧疚，他硬着心肠将玫瑰送回了家，从此落下了“坐怀不乱柳下惠”的名声。可事后他却多次懊悔得不行。
如果说在与玫瑰相恋的学生时代，佟振保还有一点纯洁的真心的话，那在他与王娇蕊相遇的时候，他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老谋深算的情场高手。
电影中的王娇蕊
见到好友王士洪的太太王娇蕊第一面，佟振保就被这个性感、美艳，如红玫瑰般火热的女人迷住了，他就像是一个精明的猎人，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他的猎物的一举一动。
而他则步步为营地盘算、试探，伺机将王娇蕊这个猎物收入囊中。
当一贯放浪的王娇蕊真正地爱上了他，写信向在外出差的丈夫提出离婚以后，佟振保的反应就立刻暴露了他的自私和冷漠。
他“疑心”——怀疑王娇蕊爱的是前一个情夫，故意拿他当幌子；
他“羞愧”——害怕对自己寄予厚望的老母亲洞悉他和娇蕊的秘密；
最要紧的是，他担心——一旦他和娇蕊的事曝光，社会舆论会影响自己好不容易挣来的前途。
于是，他非常决绝地和娇蕊断绝了关系，从此“红玫瑰”就成了他心中永远的一个念想。
02 娶回白玫瑰，是成功男人的理性需要
一个家世清白、端庄大方，带出去能让男人觉得有面子的女人，应该是很多男人理想的妻子。
尤其是对于佟振保这样好不容易从底层一步步爬到了上层社会，刚刚站稳脚跟的男人。他不能容许一个有污点的女人影响自己精心塑造的完美人设。
所以，他娶回一个门当户对、内敛温和的理想妻子——白玫瑰孟烟鹂，用来装点自家的门面实在是再好不过。
孟烟鹂有着单薄的身体，话少得可怜，连头都很少抬起来。她实在是不符合他的审美标准，可是她把他当作自己的“天”，一心围着他转，这大大地满足了佟振保的虚荣心和掌控欲。
没有爱的婚姻终究是难堪的。婚后不久，他就厌倦了这个“乏味的妇人”，在家里他当着佣人的面呵斥她，从不给她一丝温情。肉体上用宿娼放纵自己，心灵上却留着一块位置放着那朵挥之不去的红玫瑰。
结果，在他的冷落下，圣洁的白玫瑰孟烟鹂出轨了一个裁缝。
发现这个私密的佟振保并不认为自己身上存在任何的问题，而是想道：
“我待她不错呀！我不爱她，可是我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我待她不算坏了。下贱东西，大约她知道自己太不行，必须找个比她再下贱的，来安慰她自己。”
孟烟鹂的行为固然是大错特错，但佟振保对于自己的嫖娼并没有一丝愧疚，并且早在心里居高临下地给自己的妻子贴上了“下贱”的标签。
一个得不到丈夫的宠爱，甚至得不到丈夫的尊重的妻子，就算符合了贤妻良母的标准，又怎么可能成为这个男人真正的理想妻子呢？
03 理性、功利的思维模式，是佟振保婚姻生活悲剧的根源
电影中的佟振保
佟振保的性格和思维模式跟他底层逆袭的艰苦经历有着重要的联系。
越是经历了底层生活的艰难和挣扎，他就越是想要融入上层人的圈子，越希望用冰冷的理性牢牢掌控自己的人生。
出身寒微的他冲破家庭带给他的巨大限制，通过半工半读的方式留洋拿了学位，回国后就进了外商纺织公司，成为一等一的工程师。
在公司里他忙上忙下，能干得不行，对同事又很有“牺牲精神”，因此很快就做到了公司的高层。在家里，他努力孝顺母亲，帮弟弟还债、娶亲、养家，做着分外的好事，处处希望得到夸奖。
他雄心勃勃地想要打造一个“对”的世界，做自己人生绝对的主人。所以，对外面的世界，他竭力营造一个完美的男人形象；对自己的感情世界，他吝啬于哪怕拿出一点点真心实意，自私的面目暴露无遗。
在娇蕊身上，他寻求的是肉体欲望的满足，他对她的感情不过是对性感女人的感官迷恋，从头到尾充满了算计和套路，并没有表露一丝真心，也未曾想过为她负责。
而对烟鹂，他是为了娶妻而娶妻，只尽到形式上的丈夫的责任，不曾有过发自内心的怜惜和宠爱。
结果，热烈的红玫瑰娇蕊嫁给了他人，变成生儿育女的母亲；而温柔的白玫瑰却出轨他人，圣洁的形象彻底崩塌。
孰是红玫瑰，孰是白玫瑰？二者的身影交错重叠，让人分不清楚。
或许，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黑白分明的选项。婚姻的幸福与否也不在于选项的对错，而在于你如何对待这个选项。
不曾付出真心、不曾给予真爱，永远站在利己主义的中心，用理性的需求来代替爱情，又怎么能收获自己的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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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张锦云jude，简书、今日头条创作者，现居长沙。喜读书，爱美文，擅长散文创作，近年来开始学写小说。本学理，后弃理从文考入中文系。曾在省、市级文学比赛中获奖，在报刊发表作品若干。永远坚信：写作一定要先悦己，再悦人，用严肃的态度去写雅俗共赏的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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