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一晃就过去,时间悄无声息流走。
这会我坐在icu外边小椅子上,等着5分钟的探视,看爸爸。
跟我一样的来这儿的全都坐在大厅里等。有两位已在角落里铺好了凉席,显然是为了照顾家人,回家一趟也不容易。我家就住附近,车来车往方便许多。有两个大爷在闲聊,我在西安听着他们应该说的是本地方言。还有一个大姐貌似中暑了,她家人正在给她头部按摩。大家眼神空洞,一脸的疲态。
距离爸爸在icu过去快三个月,每周都要探视,只能在里面跟他说5分钟的话。刚来时,妹妹说探视你去吧,你也去不了几次。我没吱声。她对我的表现很奇怪,女儿看重病中的爸爸不是更积极吗?
说不清楚。因为一直没跟爸爸相处,心里上完全没有依赖的状态。照现在的说法,以前我们家都是“丧偶式教育”。我既没有在他前面表达过自己的感受,也没有进行过顺利的沟通。基本都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对话。然而我终于鼓足勇气进去看他一眼,眼泪就下来。病床上的他非常可怜,身上插满仪器,呼吸机在他胸口上下起伏。护士在我耳边一直说:你要多跟他说说话。话到嘴边,就是两个字吐出来:爸爸。
我并不想让别人看见我流泪,迅速擦干泪水。控制好情绪喊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可能对我有意见。之后再去的一次,他睡得很香,眼睛紧闭,身体完全没动静。第一次去的时候我几乎以为他都醒了。
我看爸爸睡得很香,都没好意思叫的很大声。旁边床似乎是刚送进来的姑娘,大约30多岁,护士对旁边同事说:小心抓牢她的手,免得她把呼吸器抓掉。从她鼻腔里各种管子的其中一条很多血液,应该在输血吧。她半闭着眼睛,呼吸非常沉重。我默默看着,被护士:赶紧看你爸。一句话回过神。爸爸还是完全没反应。我甚至觉得这样好好睡着也挺好,我爸一直有睡眠障碍。且他对一切药物有抵触情绪。
回家后,妈妈和妹妹问我爸爸的情况。
“你爸怎么样?”
“护士说很稳定。”
“稳定?他醒了吗?”
“呃,没有。他睡得很香,我没敢说话”
“………去了就是让你叫醒他”
“恩,噢。”
她们俩都笑我傻傻的,妈妈皱纹更深了。这可真是漫长而无奈的夏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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