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破旧的二胡、一条懒洋洋的土狗、一所陈旧的平房、一个绿油油的院子和院门前的一棵桃树,这就是老张的全部生活。
夏日老伴去年走了,孙女也不在身边,倒是落了个干脆利落,每天守着那把二胡,日子就在二胡咿咿呀呀的声音里溜走。
几乎每天午后,二胡的声音会响起,那略带沙哑又悠扬的声调,在夏日的蝉鸣声里显得格外突兀。直愣愣的身板,不知道是陶醉还是迷糊的双眼,和周围人就是不一样。但所有认识老张的人都会说他是好人,甭管是亲戚邻居闹纠纷,还是帮忙解个急、红白喜事、救灾助学等等,都少不了老张一份。一听说老张都会竖个大拇指,会说句当过兵的人就是觉悟好的话。老张是当过兵,还打过越战,虽然在战场是通信兵,时间也不长,但在老家人眼里都是了不得的人,要不然,那国家为啥还给那些个有功之臣一直补贴。
老张是公认的好人,但又是大家嘴里的可怜人,二十多岁复员回来,本来在市里化肥厂已经找好了工作,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吃商品粮的,别人都羡慕的不得了,他可倒好说不干就不干了。老张当兵回来没多久,有人在老家给他说了个媳妇,媳妇就是普通的乡下人,不过人倒是朴实,媳妇说怕离娘家太远,家里姊妹弟兄都不容易,想着逢年过节能帮衬一下,不愿意远走,就这样老张又回来种地了。一开始日子过的还挺好,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小孩子也争气,长的排场不说脑子也聪明,但可惜后来十几岁的时候夭折了,老张和他媳妇难过的不得了,最让人无奈的是老张媳妇再也怀不上了,大城市不知道去了多少趟就是没瞧好。眼看两口子年纪大了,商量着不行去抱一个,在那个年代乡下穷不说,但家里小孩不少,最后抱一个媳妇娘家兄弟的女娃,日子也算过去了,俩口子对孩子那是疼得不得了。
都说人心难测,这话真是不假。老张媳妇两个回老家种地,本想着出于好心,给亲戚们有个照应,后来也确实帮了不少忙,几个侄子外甥也就差不多的长大了。可是人长大了,心思也就多了,先说老张两口领养的这个女娃,脸蛋好人也聪明,但就是学习不行,初中没上完就出去打工了,后来认识了现在家在市里的女婿。闺女结婚的时候,老张又是凑钱买房,又是东张罗西张罗的忙,后来外孙女也有了,老两口又是买这买那,还隔三差五去看。可是去多了老张感觉又不是那味,到家里女儿女婿没什么好脸色,天天说忙,有时候见都见不上,见面就唠叨了生活压力大,日子紧巴等等。老张的女婿在市肿瘤医院开车,游手好闲还讲排场,女儿倒是能干,整体闲不住,钱挣的倒是比女婿还多,就是户口是农村的。老两口一合计就想女儿这是有难处啊,本来留着养老的钱女儿结婚时经花不少了,就又挤出来一点,平常老张喜欢吃的红烧肉干脆也省了。不过日子越长,老张两口心里感觉越不是滋味,别人家闺女回门那是大包小包的带呀,女儿女婿每次开车,经常拉着个脸,好几次东西一放就走,带的东西也就那样,有几次还都是过期的,还说是单位发的好东西,小外孙女人漂亮可爱,像他妈一样聪明,就是不怎么喊人,也没怎么热乎过。
后来老张两口去市里的少了,闺女也不知道怎么和原来的兄弟姊妹走的越来越进了,媳妇娘家几个外甥都在市里,老张是知道的,不过因为帮忙有限也没在那落什么,这些想起来也都是气。这边女儿女婿除了要钱,也没问过个冷热,肯定指望不上了,老两口心灰意冷之下又抱了个隔壁村的小女娃,让女娃喊他爷爷,这女孩人朴实也争气,后来上了大专在市里做了老师,前年刚结婚,孙女婿父母在原来在市里发电厂上班的,家人也都实在也能干,俩人暂时就住跟父母一起,挣钱虽然不多,但小两口热心,嘘寒问暖的,老张老两口心里也享受。
但好景不长,去年老张媳妇得了癌症,老张就带她去市里治,因为是晚期也基本也没怎么治,住院那几天女儿来过几次,拿点牛奶就匆匆的走了,孙女倒是经常来,不过挺着个肚子不方便。院是住不下去了,女儿和孙女都在这里,时间不多了,又舍不得孩子,想着在市里住到最后。听说闺女已经在市里买第二套房了,应该有点钱,就让闺女就给找个地方,后来在市郊的一个荒了的小养猪场住下了,地方倒是空旷,本来想着离得近了孩子见面方便,多说说话,但那也只是想想,二个月之后人就走了。本来办完事,老张手里还有几个钱,想着是给孙女留点,她们要准备买房,后来也没给成了。听说是他媳妇下葬后的第二天晚上,他女儿和女婿带着他几个外甥,开车把他骗到市南边的山里,把钱给强行拿走了。
后来老张回老家了,至从那以后话也少了,二胡的声音却时不时的响了起来,听说是老张年轻时候部队里学的,二胡每天就这样每天吱呀吱呀的响着,门前的桃树也终于挂果了,结的很多个头也大,老狗还是整日悠闲的卧在下面,打发着本来不多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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