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口瀑布

               

                      壶口瀑布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在读大学期间一个深秋的夜晚，我们几个同学在图书馆阅览室看书，我的对面是一个瑞典籍的教师，我校知名的外教，金黄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浓密的微微发黄的络腮胡，很是引人注目。他忽然拿出一张50元人民币，指着上面的图像问旁边的一名学生，那名学生摇了摇头，他又递给我看，我也伸长脖子看了看，原来是问“壶口瀑布在哪里？怎么就去了？”

    我自以为地理知识不错，只知道是壶口瀑布，但怎么也答不出来具体哪个县。我摇了摇头，随即惭愧地低下了头，实实在在开了个国际大玩笑，中文系的，学过地理的竟然不知道中华民族母亲河上的璀璨明珠--壶口瀑布具体在哪个县。回到寝室后我赶紧翻看资料，才知道壶口瀑布在晋陕交界的大峡谷，西边是陕西宜川县，东边是山西吉县。从那以后，我发誓一定要亲自到这里看看。

 

这一等，就是二十多年。2016年五一，我和单位同事，两个家庭，两个车，就选择了吉县壶口瀑布。早上起来，稍稍做了点准备，就出发了。当年，长临高速还没有开通，我们只好绕道东吕（和汾）高速，再走大运高速、青兰高速，一个上午的车程，从上党到晋中再到临汾，出太行跨汾河穿吕梁，中午时风终于到了西部的黄河谷地，跟黄河一样也绕了个“几”字型。

    吉县地处临汾市西部，古称北屈，黄河北干流东岸。地势北东高，西南低。东部和北部为吕梁山脉西麓，峰峦叠嶂。向西、向南逐渐过渡到黄土丘陵沟壑区，地表破碎，沟壑纵横。

    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根和魂，是五千年中华文化的起源，同时黄河又是一条地质年代较年轻的河流，直到距今10万至1万年间的第四纪更新世，黄河才逐步演变成为从河源到入海口上下贯通的大河。黄河千百年奔流不息，孕育出华夏悠久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壶口瀑布位于延安市宜川县壶口乡与临汾市吉县壶口镇隔河想望，所以叫壶口瀑布，是黄河上最著名的瀑布，也是我国第二大瀑布，世界上最大的黄颜色的瀑布。

    黄河壶口瀑布第一次在历史文献中出现的是在《尚书.禹贡篇》，自古以来很多文人墨客对壶口瀑布非常喜爱，留下了许多壮美的诗句。“水底有龙掀巨浪，岸旁无雨挂长虹。”“万里洪流声怒号，天开一堑势雄豪。”最著名的是李白的“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归呀”！悠久的历史、丰富的文化内涵、壮美的自然景观都赋予了黄河特有的禀赋。

    在停车场停好车后，我们就到了游客服务中心，可是五一的出游就是人挤人，天气很热，我买了一顶当地特产礼帽遮阳，拉着女儿，我们几个人排好队，顺序进入景区。

    壶口瀑布不亏是中国最暴躁的瀑布，夏天还没有到，水流就很大，老远就看见前面一团迷雾，赶紧向前，还没有到核心景区、核心位置，就已经听见隆隆的声音，愈往里走，水流声就愈震耳欲聋，终于瀑布现身了，骇浪惊涛、水流湍急、浊浪翻滚、水声震天、雄奇壮丽，吸引着无数中华儿女走到“母亲河”边上，听一听大自然的怒吼，胸中顿时激荡起《黄河大合唱》的雄壮的旋律：“我站在高山之巅，望黄河滚滚奔向东南，惊涛澎湃，掀起万丈狂澜；浊流宛转，结成九曲连环；从昆仑山下，奔向黄海之边；把中原大地劈成南北两面……”

    哇！ 400米宽的大河像被卡住了脖子，一下收缩成40米，犹如茶壶注水，壶口也由此得名，悠闲惯了、漫不经心了千余里黄水，就像自由散漫的溃兵突然遭遇敌情一样，突然的紧张起来，咆哮起来，轰鸣起来，迅速的集结，憋出一声横亘千古的沉闷的呼吼；又如万匹骏马腾空跃起，继而前赴后继的跃下几十米的深渊，这一跌是跌痛了，跌急了，于是没命的沿着三十来米宽的河床狂奔，像急急的不见其首的黄色巨蟒狂扭飞窜。天地间笼罩着激扬起的昏黄的水雾，回荡着旷古就有的回响。壶口太野了，无论你从哪条路来到壶口，都像走入了史前， “黄河西来接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一直认为最能写出黄河气势的是李白，但在壶口，“黄河之水天上来”这句壮丽的诗句变成了柔弱斯文的叹羡，我想李白是没有来过壶口，不然不会不写壶口。不只是他，我甚至不清楚有哪一位历史名人来过这里。地理学家郦道元的“奔浪万寻，悬流千尺”，也道不尽壶口的壮观。也不知是轻视了，还是被其所震慑，被“天下黄河一壶收”的气势一壶收尽？！汾河和渭河是注入黄河的支流，两河所流经的平原，是华夏文明起源的聚集地，孕育了众多的帝王将相，但是“古今将相今何在，荒冢一堆土没了”，只有壶口间一泻千里的黄河开拓出万世胸襟，荡涤出伟大的平原。

    来观赏瀑布的人摩肩接踵，幸亏河岸线比较长，我们径直的找到观瀑的最佳处，用手机拍个照，记录波涛澎湃的英姿，若站的稍微近一点儿，就会打湿你的雨伞，溅湿你的头发，你会下意识的用手捋一捋，口中喃喃自语，“黄河水母亲的乳汁”。站在晋陕大峡谷里，背靠黄河，遥望长空，不禁感叹：

          长空澹澹往事留，

          何人笑谈得封候？

          愁里狂歌杯中酒，

          梦中锦带吴越钩。

          远看方知出处高，

          终归大海做波涛。

          山河表里数风流，

          故家人物一同游。

                    2022年11月5日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