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小孩在成长的过程中,都有那么一个阶段,对自己是从哪里来的特别在意。但是几乎也都千篇一律的收到过这样的回答:你是我们捡来的。或是在垃圾堆里,或是在村口,或是在小河边。
我们当时听到大人给的这个答案,都会很恼怒,会翻脸,会发脾气,会哭,但在稍稍大一点后,就能够分辨这是大人逗我们的玩笑话,也就不以为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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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一个女孩认真了。
初二那年的一天晚上,小T下了晚自习,像平时一样,跟大家一起回到寝室。伙伴们照常有说有笑,但是小T的笑容有点牵强,总是不在状态。小Q看小T在发呆,疑惑的问了一句:“小T,你怎么了?看起来有点不太高兴呢。出什么事儿了吗?”
小T回过神,看了一眼小Q,又低下了头,说了句:“没事儿,我们快回宿舍吧。”
小T和小Q是很好的朋友,无话不谈。由于那会儿初中需要住宿,而且是两个人睡一张床,小T和小Q还是床伴儿。
回到宿舍后,晚上只有半小时的洗漱时间,半小时后就要熄灯睡觉。当小Q收拾妥当躺到床上的时候,小T已经躺下了,并用杯子蒙着头睡了。小Q不以为意,也躺下睡了。
熄灯以后,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暗夜里慢慢安静下来,只有走廊上微黄的路灯从窗子里偷偷的探进来。小Q本打算睡了,隐约听到被子在微微的颤动,伴随而来的是压抑着的吸鼻涕的声音。一下子,睡意全无。
小Q轻轻拍着小T,压低声音问着:“你到底怎么了呀?”
小T没回答,之后蒙住头的被子抖动的更厉害了些。小Q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隔着被子,轻轻地拍着它。
过了良久,小T渐渐平静了下来,她双手拉下盖在头上的被子,露出一张小脸,眼睛还红肿着,她问小Q:“你的爸妈会吵架吗?”
小Q愣了一下,然后回答:“听说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有吵过架,我不记得了。”
听了小Q的回答,小T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无声的流了出来。
小T啜泣着,继而轻轻地说:“我真的很羡慕你,有一对不吵架的父母。我下午上学之前,我爸妈在家里又一次当着我和妹妹的面干起来了,他们怒吼着,埋怨着,还砸了东西,说要离婚。他们都不要我和妹妹了。我突然想起小时候他们总说我是捡来的,一开始我很愤怒,后来知他们是骗我的,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我真的是捡来的。”
小Q听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轻声安抚着:“那些都是大人哄小孩的鬼话呢,你不要相信。我小时候也经常被说是捡来的。父母吵架,也许是有他们磨合不了的事情,现在吵架的多了去了,没事儿,过两天就好了,过日子总会是有摩擦的。”
小T有点激动:“我知道他们是骗我的,但是每当他们当着我的面吵架砸东西的时候,我心里就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看吧,你就是捡来的。所以哪怕是平时跟你们一块儿玩,我看着很开心,其实心里也是很自卑的,因为你们家里有温暖的爸爸妈妈,而我的家里,只有无休止的争吵。”
那天晚上,小Q听小T讲了很多她爸妈的事,家庭的事,以至于都忘记了两个人是在什么时候睡着的。好在第二天早上,讨厌的起床铃突兀的响起,她们俩照常起床,洗漱,去操场做早操,然后上早读课,在朗朗读书声里,阳光慢慢的从窗户射进来,在书本的字里行间跳跃着,也在她们青春期半青不熟的脸蛋上跳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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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考,小T和小Q分别考上了不同的高中。小Q分数很高,但是因为家庭经济的原因,放弃了省示范高中的机会,去了一所私立但是可以免学费的学校就读;小T由于小Q的离开,刚好争取到了农村初中保送前五进省重点高中的名额,那年中考,小T刚好是年级第六名。
这本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小T的父母也因为孩子能上省重点高中感到骄傲,并决定从今往后,好好过日子,将两个小孩好好培养。是的,没有什么比看着孩子成才更能让父母开心和冰释前嫌的。
也是在那一年的暑假,八月份,家里下了一场特大暴雨,下了一夜。那时小Q家里还是大青砖盖的土房子,外面小大雨,屋里滴滴答答的,下着小雨,小Q的爸妈一夜没有安睡,只顾拿着盆啊,桶啊的,穿梭在各个房间里,接房顶漏下来的雨水。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空气中夹杂着泥土味,但是有很清新。抬眼望去,对面的山上,树木葱葱郁郁,绿的格外娇艳动人,山间还有一些雾气,像是人间仙境般。
还没等伸个懒腰,小Q就听见逛马路回来的爸爸说:“你是不是有个同学叫小T啊?”
小Q点点头:“怎么了?”
“她现在是住在对面马路上的石子厂上吧。我早上听人说,昨晚大暴雨引发了山体滑坡,她们一家人住的那个小屋刚好就是依山而建的,半夜山体滑坡,把房子给推到了。她爸爸和妹妹当时就没了,而她和她妈妈两个人由于睡在偏方,侥幸逃过了一劫。”
小Q听到这个消息,顿觉的五雷轰顶。怎么会呢?
小T的妹妹,小Q是认得的,下半年上二年级了,还是班长,也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长得也古灵精怪的,大家都说比小T要好看的多。而小T的爸爸,才四十岁不到呢。这让今后的小T和她的妈妈怎么活?
小Q是不相信的。只是后来越来越多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不信也得信了。
小Q想去看看小T,但她又不敢去,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小T。
那时候小孩子也没有手机,只能等上学以后再联系。可上学后,小T和小Q去的是不同的学校,不一样的开学日期,不一样的月假,致使后来,小T和小Q没有再见过。
小T就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小Q只知道,她最后还是去了那说高等高中读书,只是哪个班,过得怎样,完全一无所知。
时过境迁,小Q还是会偶尔想起小T,比如她恋爱了吧,结婚了吗?现在在哪座城市?过得如何?
我猜,她一定能过得很好,她一定要过得很好,她一定过得很好……
PS:一整天,画了两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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