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一直想写点文字纪念远在天堂里的妈妈。可是内心是抗拒的,不愿过多想起。我不喜欢用母亲来称呼她,因为这个称谓让我觉得隔阂。我还是喜欢妈妈,妈妈让我觉得亲切,就像最后,我叫她妈宝宝,软弱无力的她,就像是我的宝宝……
又快到清明了,不觉间妈妈已经离开我们两年多了。生活似乎没有因为她的离去而有什么改变,只是再没有人怜惜的在我耳边说:看把我娃可怜的……
妈妈爱用“可怜”这个词,在她眼里谁都是“可怜的”,她是这世界上最善良的人,这一辈子把丈夫和儿女当成她的天,整天为别人操心,从没有为自己而活过。妈妈对爸爸的专一,耐心,付出是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在我身边,还是在文学作品和影视剧当中都没有见到过的。爸爸脾气很糟,一辈子不管爸爸怎样发火,从没有看见妈妈同他争吵过,她总是在爸爸生气发火时默默站在爸爸身后安抚他顺从他,什么时候都说是她的错,让爸爸别生气说爸爸身体不好怕他气坏身体。每当孩子们做错事爸爸准备发火时,也是妈妈挡上前去嘴里不停的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骂我就行,千万别骂孩子。”她从来都舍不得我们受委屈。
妈妈生大姐的时候才18岁,等生我的时候已经快40岁了。家里的六个孩子,绝对是遇到这世界上最慈爱的妈妈。我是家里的老小,爸爸妈妈更是格外疼爱我。有一个场景这辈子我也忘不了,我小时候特别贪玩,一玩就是一天好像从来没有时间学习,爸爸妈妈也就由着我从来也不说我。有一年放寒假,第二天就要开学了,可我的寒假作业生字部分才写了一少半。当是我就知道不论怎么赶也写不完了,想到报名时要被老师批评罚站太臊毛,就开始大哭起来。爸爸妈妈也跟着着急,由于爸爸的字太潦草,于是没上过一天学只认得几个简单字的妈妈就帮我写,歪歪扭扭写了一个下午才帮我把剩下的生字全都写完了,不,应该是画完了,因为她不识字。可是拼音怎么也不会写就只能空下,还安慰我说老师不会发现的,硬是没有舍得骂我半个字。
我小时候妈妈爱从大街上“捡人”。那个年月的可怜人真不少,有赶不上末班车走不了被困下的,有找不着家回不去的小孩,有从乡下来找不到亲戚家的,妈妈不知有什么特异功能,过一阶段就能领一个被困下的陌生人回家过夜,好多次都是和我在一个床上。有一年就把我的床上染上了虱子,染到我的头发上,气的我和妈妈大哭大嚷,让她再也不许领不认识的人回家……
后来我长大了,嫁为人妇,成为人母,还总是喜欢待在妈妈身边,她的那种温暖无法抗拒,一有空就回家躺在妈妈的身边,听她唠唠叨叨拉家常,那种感觉无比的踏实。有段时间我很忙也贪玩,不能天天回去看妈妈,就派女儿中午放学过去,用女儿的话就是我帮你去安抚姥姥,她只要见到我和女儿其中的一个就无比的安心。后来女儿和我说,一遇到刮风下雨天,姥姥就会说“看把我娃可怜的,坏老师还让我娃去上学……”,后来女儿有一个《姥姥语录》。
妈妈后期身体很差,各种疾病缠身,但是她很乐观很顽强,多少次都命悬一线,但是都有惊无险,每次只要过了危险期就该吃吃,该笑笑,从没有觉得自己危险,还总是说老天爷知道她善良不忍心收走她,她还要多看看她的老头子和儿女。这期间,我们不知道收到过多少次医院下达的病危通知书,还有一次在附属医院重症室,并发症让她的所有指标都很差,可是后来又都神奇的恢复了,见到我们开心的说“看把我娃吓的,老天爷还想让我再陪你们两年……”。
两年后,妈妈离开了我们,这一次妈妈是真的走了。然而我一点也不悲伤,与其让妈妈忍受病痛的折磨,让她放不下我们,还不如让妈妈永远脱离病痛早点解脱!我永远都忘不了她快离去在病床上和我说过的一段话,那时的她在重症室神智已不是很清楚,她艰难的说她一辈子做善事为什么病痛会如此折磨她,这是老天爷在惩罚她,因为她太自私了,只把自己活好了,世上的那么多人都活不好,她应该也要想法子让他们活好,让他们都不会忍冻挨饿自己才不会痛苦。后来我和哥哥一直坚信这是妈妈参悟得道了,因为一个没文化没看过书的老太太不会有那么高的觉悟和境界。
所以知道,妈妈后来肯定去了天堂。我们谈起妈妈时都是开开心心的,去妈妈坟上也是高高兴兴的,知道妈妈爱花,每次去看妈妈的时候就会买好多花,把妈妈的新家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然后坐在她的碑前摆上好多好吃的乐乐呵呵的吃着,说着,笑着,就仿佛妈妈在身边的时候一样。我们都知道,妈妈希望看到我们都快乐,这样,她才不会在天堂里还惦记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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