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钱叶茂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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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
这是我的一次写作尝试——我从来没有在情感平复以后写过什么东西。
这次的事，我特意按在手上按了很久，我要在自认为可以更客观的、更价值中立的讲述时，再写牠。
少了炽烈的情感，文章的可读性也就大打折扣了，但是我应该做一次这样的尝试。
我个人更喜欢以前的写法，更痛快、快意恩仇，但是我喜欢的不代表是正确的、积极的，我还喜欢上街看美女呢，看她个子高不高，上身短不短，腿长不长，爱不爱国，爱不爱社会主义……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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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铁迷局
跑题了，还是说正事。
我是学地理的。11月15号上XX课时，老师[注1]放了一个马丁雅克的TED演讲：《了解中国的崛起》其中提到“巴铁”。
我大声打断老师，提醒他高铁是假的。
我说：“巴铁在技术上不可能。”
他说：“以前高铁提出的时候，人们也质疑技术不可能，最终还不是实现了。技术上的事你别问我，我不懂，去问物理学家。”
我说：“对，高铁的“同步牵引”技术、“长轨技术是实现了”，但是巴铁已经被定性为金融诈骗了。牠欠债48亿，4万投资人血本无归。这是一场闹剧——党报曾欢呼、外媒曾惊叹的巴铁，是非法集资！”
他说：“昨天新闻报道，巴铁已经在北京运营了。”
下课后，我们年级长腿的班花小姐姐伤心的问我：“钱叶茂！你怎么看待一切事物都这么消极呢！你说我们院学生会不好！校学生会不好！巴铁也不好！什么都不好！这个世界到底欠了你什么！”
洪城燃料
我当天中午跟X老师说好，把关于巴铁的负面报道发到他邮箱，请他承诺一定要看。他同意了。
于是我没吃饭、没睡觉，回到寝室就搜集资料、筛查可信的网页、汇总给他发过去。发完邮件一看时间，该去上下午的课了，喝了口水就去上课了。
老师一天没回我、两天没回我，一个星期都没回我，我曾跟22个老师讨论过学术问题，还没有一个人是这种态度。
于是我只得在第二次上课前提前到教室，把之前准备的巴铁负面报道的网页打开。等他来。
X老师来后我问他收到邮件没有，他说收到了，最近太忙，还没来得及看。我说现在看就来得及。于是我俩在教室的投影上看。
11月22号的课上，X老师就“巴铁已经在北京运营了的新闻报道”做最后道歉：“不可轻信新闻报道。”
我生气在哪里呢，是因为我发现我说了白说，老师糊涂，学生们就跟着糊涂。
如果不是遇上我这么奇葩的学生——死磕自己要一个说法，膨胀的种族自豪就又一次在几十个大学生心中膨胀了。
遥想当年的水变油骗局还言犹在耳、历历在目，立刻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1992年王洪成[注2]号称发明了“水基燃料”——膨化重油
在3/4的水中加进1/4的汽油，再加进少量配置的“水基燃料膨化剂”）就可以变成“水基燃料”，一点即燃，热值高于普通汽油、柴油，且无污染，成本极低。
多牛B！
接着，他又发明了“多用途节能器”、“膨化重柴油”、“消烟除尘和污水处理”技术等。这几种技术后均被证明属于无科学依据。
被全国几十家新闻媒体的炒得火热。一个部队企业专门为此办了一个公司，有300多家乡镇企业拿出上亿元资金给他搞共同开发，把他当成财神爷。王洪成获得了数以亿计的钱财。
王洪成这样一个骗子，就这样在我们神州大地上行骗了十几年，
1995年41位科技界的全国政协委员联名呼吁调查“水变油”的投资情况及其对经济建设的破坏后果，从此“中国第五大发明”破产。
据《科技日报》报道，水变油的直接经济损失达4亿元之多。
我们要吃一堑长一智，我们要成长啊。
这类事件拧巴在什么地方呢，在群体无意识与种族主义，牠利用人性的弱点[贪婪、攀比等等]
我们一个一个说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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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体无意识
长腿的班花小姐姐说：“钱叶茂，你说的这么笃定。如果你错了怎么办，如果巴铁真的实现了怎么办！”
错了能怎么办，那就啪啪打脸呗。
这个世界打起人们的脸来，本来就是一记记响亮的耳光。
错了并没有什么丢人的，承认自己错了不就行了，我都已经被打过无数次脸了，半边脸皮越来越好，另半边没脸没皮。
重要的不是判断的对错，而是保留自己的判断：我看过巴铁的负面报道，我认为分析的有道理，所以我认为牠是骗子；
或者你说：“我全面的了解了巴铁[包括对牠的负面评价]，我认为分析的没有道理，所以我认为牠不是骗子。”
你可以服从权威，但是不能盲从，你一定要保留自己的价值判断。
为什么？
长腿的班花小姐姐说：“钱叶茂，你不要再诡辩了。老师都说了巴铁是真的，牠就一定是真的。”
你看，众人皆以上之所是为是。
这样的公民，是矮化的臣民，完全依附于权力主体，发展着依附型人格。
如果你愿意顺从人性里，那些需要去崇拜什么、迷信什么的需求，你就不必继续看下去了。
如果刚好相反，那请不要以圣人的是非为是非、以领导的是非为是非，你自己的思辨到哪里去了？
这是建立自主型人格的第一步。
试想，如果你连独立的价值判断都没有了，你怎么确立自主的人格。
我举个例子——
我为什么看空我国的未来。
1.前现代社会现代化的任务没有完成。
我们深受传统文化糟粕部分的羁绊。
官本位文化：
我国的领导尤其相信实用主义哲学，对我有利为真，对我无利我假。阿谀奉承的话往往信以为真，所以下属爱拍马屁。拍马屁成了最容易的成功之道。
人民则相信有权威的人说话为真，无权威的人说话为假。
汉唐经学：对当今的影响依然深远。
走到今天不是走到了新时代吗，我们看这个时代新在哪里？因为我们又开始走向，宣称某些东西是正确的。
我读过古今中外的历史里，从来没有过要求全民读同一本经典的。
而这样的复归不是马克思带来的复归，是我们的传统文化带来的复归——就是经学。
并不能把牠简单的归咎于权力，这是谁在那个位置上都会发生的事情
2.市场经济对道德、伦理、价值观的冲击
如果我们的社会惩治一种行为的时候，这种行为往往是少数[比如说某三原色幼儿园、比如说某裸条贷款]。
但是什么时候这条规律会失效呢？
有两种情况：
一是等价交换把宗教的虔诚、骑士的热忱、小市民的伤感这些情感的神圣激发，淹没在利己主义打算的冰水之中的时候。
它把人的尊严变成了交换价值，用一种没有良心的贸易自由代替了无数特许的和自力挣得的自由。
牠抹去了一切向来受人尊崇和令人敬畏的职业的灵光。它把医生、律师、教士、诗人和学者变成了它出钱招雇的雇佣劳动者。
牠撕下了罩在家庭关系上的温情脉脉的面纱，把这种关系变成纯粹的金钱关系。[注3]
行政主体表现出对制度的僵死的“尊重”，非常冷漠，只要与我无关，管你死活。
等等
另一种就是在旧朝廷即将终结，革命发生的前夕，这个社会完全乱套，而这点恰恰可以判断，这个社会是不是快完了。
你会看到，我们今天提倡的，偏偏是没有多少发生，而我们反对的，都在发生，所以这个社会基本到末代了。
我国现在正处在这两种情况中的哪一种，我钱某人没有能力给出答案。
3.空前高涨的民族主义
我们教导主任是典型的小粉红，我说中国人看不起病，他就说美国人看不起病的多了。
美国人民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看到他出于民族主义的情绪，总是会看到外国的不好，一看到外国的不好就会洋洋得意——美国不民主、美国有枪击案。
[他也不是不知道我恭顺的外表下流露出骨子里对教导主任深刻的蔑视，他还是不停找我茬，自取其辱。]
新闻联播最政治正确。前10分钟领导很忙，中间10分钟人民都很幸福，后10分钟国外都很乱。
就像我在《城市孤儿》中写的：“唉，现在的孩子啊，都不看新闻联播了，我还看，心情不好的时候看，这叫宗教是人民的鸦片。”[注4]
大家不要以为这种事是天方夜谭，这种事在我国都会发生，而且现在正在发生比这更荒唐的事。
你们最喜欢听：这个时代因为你才精彩。
更多的年轻人一天到晚就是喊着要成功、成功、成功。
在这种压力底下很容易偏执的。
可悲的是，当一个时代开始自我膨胀说谎话，而且大家都要说谎话，争相以说谎话为荣，这是非常可怕的。
我们把牠单独拿出来，在下一章讨论
4.领导人素质
和谐~和谐~和谐~
作为一个看空的人，没有人比我更希望我自己猜错了，毕竟这是生我养我的土地，没人能把我开除到美国[美国那个破地方求我去我都不去]，我还得赖在这里，我没有理由不希望牠好。我的情感告诉我，这个世界会好的；我的理性给了我完全相反的结论。
如果你不同意我的观点，而且能提出逻辑自洽的理由，那很好，说明你已经在用你的理性思考了。
那我在这里孤魂野鬼一样劳神费力、口干舌燥、声嘶力竭的嚎叫、叫嚣就没有白费。
欢迎你留言到篇末，学术讨论是没有禁区的。
一局输赢料不真，
香消茶尽尚逡巡。
欲知目下兴衰兆，
须问旁观冷眼人。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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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非在梦中，君在梦中耳。
我觉得当今世界充满了这种民族主义的情绪。我是非常警惕的，世界上所有的纠纷都源于民族主义，爱民族是必要的，民族主义是不好的。[中国的民族主义除外，勿谓言之不预也]。
现阶段糟糕的是全球性的民族主义思潮，美国的America first、英国退出欧盟、法国极右翼政党登上历史舞台，德国政府组阁失败……
种族主义以人的自然形态差异和文化差异解释种族之间的优劣差异。认为某种民族高等，有权统治其它民族。
牠在不同历史时期均有活跃表现，通常是阶段性的强势种族、统治种族的理论武器，这其中的历史联系是非常不愉快的。
没有民族主义，世界会和平很多，但是这是一厢情愿。
再来看我国的情况
中宣部原副部长、中国互联网办公室主任鲁炜[前两天被抓了]，2004年在乌镇说：互联网是一块阵地，无产阶级不占领，敌人就要占领。之后，网络上出现了大量的小粉红和五毛。
他们认为爱国者的话是最有价值的。
谁告诉你的。
难道你只要是爱国，你就可以砸别人的汽车了吗；你是爱国的，你就可以在宿舍打别的同学了吗；你是爱国的，你就可以把别的同学碗里的红烧肉吃掉了吗！人家问你凭啥？你说“我是爱国的”。
爱国是个不好的旗号。
爱国是懦弱者干坏事的旗号。
注意啊，我说严肃的事情，你们总以为我在讲笑话。
“文革”的时候抄家，说的是什么——“破四旧”、“走资派”、“反革命”！
我小时候看鉴宝节目，主持人问你的宝贝哪儿来的？经常有人说文物是祖上传下来的，你快拉倒吧，不是你XX“文革”的时候抄家抄来的。
回到巴铁这件事上，
老师认为因为我们已经造出了高铁，所以科学家肯定能造出巴铁。
爱国的长腿班花小姐姐表示这种观点对她非常受用：
“我们有牛B的高铁所以我们是牛B的中国，牛B的中国是无所不能的、从来不负众望。”
我明白她的大脑已经启动了民族主义的热情，此时的她带着非常强先入为主观念，接下来无论我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跟她说了也是白说，所以我沉默了。
我X你妈。造了一个高铁就觉得自己牛B的不行了。铁路总公司的负债要200年才能还清，高铁没赚着钱你怎么不说。
中国牛B不牛B，我们理性的人要用数据说话呢。
我们作为制造业大国，制造业产值在世界上究竟排多少呢[注5]。
觉得自己牛B的都不行了，今天航空母舰下水，明天造出好手机，新闻媒体的报道总是有导向性的。
不要动不动就觉得自己天朝大国、牛B的不行了，所向无敌、无所不能，头脑发热的时候，很容易被人忽悠的。
要明白很多人正在做的事情其实是——捧杀中国。
先把中国吹的无限好，把牛皮高高的吹起，把泡泡使劲吹大，但牛皮毕竟是牛皮，泡沫终究是泡沫，牠终有破灭的一天，不要等到梦醒的那一刻，我们从怅然若失的是发现，天朝非在梦中，君在梦中耳。
我说他们争相以说假话为光荣，他们说我没有立场、道德优势。
不要紧，这并不影响我在世俗生活里判断这个世界：
我并不是唱衰某一个国家，我是秉承悲观主义哲学，认为因为民族主义的存在，整个世界会一直烂脏下去
人类发展的过程是一个二级混沌系统，牠会受到预测的影响而改变[马克思的预言就并未实现]，如果经过讨论，能让我们选择其他道路，从而让我们预见的衰败命运不能成真，那反而更好。
我看到中国的不好，丝毫没有说要不喜欢中国
小粉红很怪，只允许说中国好，不允许说中国不好，说中国不好就是里通外国！
那新文化运动中这些名家骂中国的，那不都成敌人了吗？
小粉红就是没有好好读民国的东西[鲁迅批中国人的劣根性，写《阿Q正传》，是里通外国？爱国和批评中国完全是两回事]。
这就好比，我好色、自以为是，但我也爱国，这两点并不冲突。
无效关联是大多数小粉红痛苦的根源，无论是教导主任、X老师、还是长腿的班花小姐姐。
反倒是另外一小部分小粉红，
认为：“我骂卖国贼，所以我是爱国者。”
那可不一定，还有《无间道》呢，说谎话的人多了。
所以您认为呢，赞美和批评，到底哪个更有价值？[欢迎在文章末尾投票]
我之所以认为批评更有价值，是为了坚守最后的理想。
还有一点，爱国主义的人往往又有爱校主义情结
经常有同学在这个公众号的后台留言：
“你说兰大的领导不好。你是哪个学校的，你不是兰大的吗？top2的领导好，你怎么不到top2去，可惜top2看不起你。
”
这其中藏着一个省略三段论，即：说兰大不好的都是外校人。你说兰大不好。所以你是外校人。所有的外校人都是在外校上学的，你是外校人，所以你也要到外校去上学。你不到外校上学，是因为外校瞧不起你。
如果你能破除爱国主义的执念，我相信下面的话你也是能听进去的：
我们兰大要学会分析我们自己，我们永远不可能做到事前的分析。兰大是由人[而不是神]组成的，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人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分析就有特定的缺陷，有缺陷，我们要学会倾听别人的意见。
不要每天想着钱XX同学是在给学院抹黑，好好反思一下，我说的问题，兰大到底有没有？
有，则改之，是客观理性问题，无，则加勉，是人格虚心问题。兰大至少应该占一样！
这是重要的品质。
这就是我一直在呼吁的“理性”问题，不要让权威、不要让民族热情、不要让任何东西绑架你。
就像我的老师曾经告诉我：
“无知的人是不自由的。所以思想让人自由起来。”[注6]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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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林广记
前两天一位小姐姐跟我学，她妈是怎么训斥她弟弟的：
“钱叶茂小的时候就是这样写作文的，你今天也要这样写，你是不是想长大跟他一样啊！”
流毒太广，罪过啊……
注释及参考文献
1.应此任课老师要求，隐去他的个人以及相关信息（包括姓名，课程名称等）。
这个“等”字，就像鲁迅的“大概是吧，我说不清”一样。
2.你看他吹的多牛B——王洪城“水基燃料”是弥天大谎，还是惊世发明，必须重复组织公开、公正、科学试验搞清楚！拒绝搞清楚，掩盖事实，继续压制，是对国中人民的犯罪，对全人类犯罪！《创世纪的宣言》
3.摘自1848年《共产党宣言》马克思、恩格斯著
5. Map of world manufacturing production.
6.原话是黑格尔的：无知的人是不自由的。所以学习让人自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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