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

      昨天，外婆已入土为安！可我到现在都还不能接受，世界上最爱我的那个人真的不在了！

      外婆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劳动妇女，勤劳，善良，质朴，能干。从小在她身边长大，太多太多的童年回忆都和外婆有关——天刚蒙蒙亮和她一起去屋后面的山上采蘑菇；和她一起种辣椒，然后认养两棵辣椒树由我专门照顾；和外婆一起挖地瓜，挖凉薯……和很多农村妇女一样，劳作太繁重时，会脾气不好，会唠叨，会骂人，妈妈和几个姨妈都是伴随着外婆的训斥声长大的，可我无论怎么努力搜索，都想不起外婆曾经骂过我。有的只是妈妈的感叹：“外婆对你最为耐心，好大了还抱在腿上，喂饭都喂到四五年级……”妈妈和姨妈未曾有过的待遇都被我享受了，这种专属的“隔辈亲”也曾被弟弟嫉妒：外婆就对姐姐最好！

      外婆的一生是辛苦劳累的一生，养育了妈妈和舅舅等5个子女，嫁给外公算是很好的归宿，外公是个很聪明能干的人，他会缝纫，会编织，会捕鱼……很多事情他都无师自通！可外公年轻的时候因为医疗条件差落下来气管炎的病根，老年一直倍受病痛的折磨，而常年悉心照顾在侧的，是外婆。这期间的艰辛只有我最为清楚。小时候和外婆外公外婆一起睡，我和外婆睡一头，外公睡另一头，外婆如同照顾婴儿一般，晚上是没有整觉睡的，外公渴了，出汗了，需要拿药了……都是外婆起身伺候，我那时间太小，只是依稀有这样的记忆。长大有孩子后，才更对外婆的辛苦感同身受！照顾婴儿是️️有盼头的，孩子越大越轻松。但照顾外公是一年比一年辛苦，还得承受他那因病痛而衍生的暴脾气。就这样，日复一日，直到2008年外公去世……

      外公走后，妈妈说外婆不容易，虽然大家舍不得外公走，但外婆辛苦多年，也终于可以轻松一下了！可外婆却并不这么想，她觉得外公在，就算再辛苦，也是个伴儿。这也是外公走一段时间后我和她闲聊得知的。工作后很少有时间陪伴外婆了，有天留宿外婆家，才有机会听到她的心声，她说总感觉外公没有走，还在！老能听到他的咳嗽声……到了下午他打牌该回家的时刻，会不自觉地跑到后面的山上去接他……有一天干活回来，看见门打开的，以为是外公打牌回家了，赶紧进门，好久才想起是自己忘记锁门了……听着她的倾诉，我泪流满面！她太想外公了，不善言辞的她用最朴素的语言表达了她内心的那份孤独与落寞。

      不管子女大家怎么反对，外婆一直坚持着劳作，种菜养鸡、种玉米花生……这一点妈妈倒是很能理解她：她老了，她还能有什么呢？姨妈们去了，拿几斤花生或一些鸡蛋，也是她对子女的一种牵挂。是的，每次去看她老人家，没有一次是空手而归的，实在没有什么，晚辈们买给她的糖果面包之类的都要给我抓一把，说是给孩子吃。唯一是暑假回来这次，她没办法再追着给什么，羸弱的她连站立时都双腿发抖，问她感觉怎么样，她淡淡地说：人老了，死也死得了！我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居然连句安慰的话都没说，或者我不需要说什么，握握她的手或抱抱她，让她知道我舍不得她，可我什么也没做。暑假的见面成了最后一次，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没有机会了……

      昨天送走了外婆，下午我在她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屋里转悠，我想重温和外婆一起在这里生活的回忆，我想寻求和外婆有关的物件……楼上楼下我都搜寻了个遍，外婆的旧衣柜，旧书桌，坛坛罐罐……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小姨问我：不怕吗？我摇摇头，这有什么怕的呢？她是我最亲最亲的人，她是那么的爱我，呆在外婆的屋子，有种莫名心安，感觉外婆还在，她就在我的身边。

      唯一值得安慰的，外婆躺在了外公的身边，她应该不会孤单了吧！可是，外婆，我真的止不住地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