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信仰路(一)
出生 求学 寻找 迷茫 黑暗
安定 追问 服侍 赞美 归家
1.信前
坦白讲,有时候我不愿来到上帝面前读经或者祷告,更愿意刷刷短视频干个别的,虽然知道这样过后更加空虚。我知道这样不会有成长,只会是消遣消磨时光。此刻,我转向祂,梳理我走过的路。
从哪说起呢?我不是从小信主,小的时候家里人都不信。听人说家里奶奶不知道信什么神,我也没印象,不是基督教讲的上帝。小时候天下雨,就拿个砖顶在院子里,祈祷雨停了,不知道听谁说的。后来在舅舅家看见基督教挂历的图画,大概是天堂地狱吧,那是小姨婆家信耶稣拿来的,我猜。
小姨老公家信主,家里婆婆还在教会服侍吧,现在他们家可能还有人参与服侍。只是婆婆离世以后,姨夫就不怎么去教会了,不知道他以前去不去。记得小时候他家新房落成,几个人围成一圈唱哈利路亚,在小孩子的眼里觉得很奇怪。现在想想大概是新房落成祝福吧。对于基督信仰的初印象就是这样,觉得有点奇怪。
再往后就是高中毕业以后了,高考完不打算上学了。那会爱逛旧书摊,在市里一个旧书摊上发现一本很厚的书,没了书皮,内页有点发霉,很便宜就买下了。后来回想起来才知道那是本圣经,当时不知道。一个人没事,在果园里用笔画出其中一卷书——历代志——里边人物关系图,就是从亚当开始谁生谁谁生谁。福音书很奇怪,整卷书看不进去。后来那本书送朋友了,不知道他看过没有。
再后来就上了个专科学校。在学校期间,我的迷茫值超过了以往任何时候。我开始思索活着有啥意思?看了很多心理自助类书,还有看不懂的哲学书,现在那些书名都忘记了,隐约记得有本书作者是福柯,还有一个作者是克尔凯郭尔。颓废中寻求希望,听摇滚郑钧许巍邦乔维,在摇滚的呐喊声中,心里那些压抑似乎能得着点释放。但是那些都是绝望的呐喊,在痛苦中的呼声,没有答案。
有次,去到颐和园,阔大的园里有座大佛,双手合十拜了拜,忘了祈求什么了。不知道从哪看到一句话,跟同学聊天时候说,神说要有光,便有了光。可能是学这有信心的口吻吧,后来知道,这是圣经第一篇创世纪的一句话。在上学最压抑莫名的时候,我可能想过了结自己,在一封九页的信里给朋友提过。那会桌子上有瓶小刀酒,这白酒没怎么喝过,就睡前可能来点。
没有答案,只能带着问题生活。毕业后,一个人在北京工作。乡下人走到大城市上学,是我第一次面对外面的世界。这一次工作,是完全面对,上学还不用操心生计问题。工作以后,一个人在大城市的前途在哪儿?人活着有什么意义?这些是萦绕脑海的问题,在下班以后就是止不住想了。年少时爱唱男儿当自强,成年后还靠着那股劲闯社会,现在已经没有那种豪情壮志,似乎是被生活磨平磨顺了。
只是当时还有一腔孤勇,似乎给自己打打气加加油就可以再战一番。终于我在北京的街头落下了泪,分不清是抗争是委屈还是痛苦。当我冲着天空呼喊的时候,泪水划过脸颊。
一瓶水一包烟是我下班后的标配,坐在柳树下街道边马路牙子上,思考着看不清的前方,一遍又一遍。有次,在街上走,走着走着进了一个地下室,里面是活动室,进门还有书架。进去后有个女孩跟我聊天,不知道怎么,注意到书架上一本书。我随手翻开,问那个女孩可以帮我读一下吗?很奇怪,她同意了,那天翻到的是圣经里传道书那卷。她开始读,虚空的虚空,虚空的虚空……万事令人厌烦……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我闭着要听,在北京的一个地下室里,我心里说,是的,是这样的。虚空无意义。这是第一次圣经的话打动了我,让我觉得鲜活,只是当时可能不知道那和以前买的书是一本书。没有继续看,只是觉得很真实。至今我很纳闷,那个女孩为什么要读给我听?
2.归信
后来一次,我绕着北三环惠新里往东走,绕了一圈不知道怎么到了对外贸易大学。一个人走走在路上走在校园里,突然有个男的走过来问:“同学,我们下午有个聚会,你愿意过来参加吗?”我很迟疑,不知道这人是谁,他们是什么聚会,他出于什么目的邀请我?看他年龄大概二十几岁,后来得知应该有三四十了吧。我更不知道,日后会和他有冲突。
可能回复他说考虑一下吧,忘了,只是记得回到住处的时候心里有很多想法。去的时候给他们提些刁钻的问题,基督教和伊斯兰教都有上帝?是一个吗?有什么区别?还有很多为什么。心里有点得意和兴奋,可能是下班终于有事干了吧。
在这之前我可能有些强迫症,自以为的。这也是我上大学时有的问题,只是工作以后似乎更严重了,有时脑子里混乱重复的念头袭来的时候,都想拿头撞墙。
傍晚的时候我去了,既新奇又有些不放心。
一群人围着坐了一屋,我坐在靠门口的地方。斜对面有人弹奏电子琴,歌声响起的时候,我感觉后背似乎有电流通过。我靠着墙闭上眼睛倾听琴声、歌唱声回荡在房屋,沉浸在这里边。那些搅扰我的念头似乎都止息了,就像一场雨把空气中的灰尘洗净。以前靠所谓的森田疗法顺其自然看水面才能平静下来的思绪,在歌声响起的一瞬间宁静了。
唱完以后,对面有人开始讲,后来知道那是牧师的妻子,他们叫她师母。而邀请我参加的那个男人就是牧师。她说话的声音很轻,比一般人都轻,轻得就像舞台上甩水袖小碎步飘过的古装舞蹈演员。她讲完以后,问大家有没有疑问。我把来之前准备的自以为得意的刁难问题放在一边,诚恳严肃地问她,“上帝为什么要救我们?”因为心想,上帝即使有,也在高高天上,与我们世上挣扎求存的人没有什么关系,各过各的,至少生活中我是这么体验的。
她就坐在我对面,专注看着提问题的我,依旧是轻言细语:“因为上帝爱你。”我竟无言以对,高高在上一个神,竟然爱千万人中一个我。以前没有想过神会爱人,此刻没有却理性挣扎,只觉得震惊、新鲜、不可思议。我看着她,听她说完这话,觉得整个房间都凝固了,整个世界都凝固了,时间似乎也停止了,一切背景都模糊了,只有她和我,还有那句上帝爱你充满此刻。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又断断续续去参加这样的活动,他们叫福音聚会。是家庭聚会,不是教堂。
我不相信但是经常去,因为在那里我感受到平静,巨大的平静。当赞美的歌声响起来的时候,内心那些纷乱复杂的念头,便止息了。同时我在那里感受到家的氛围,在陌生的城市有个房间灯火温暖欢迎你,在孤单迷茫时一群人陪伴你。有个女孩给我祷告的时候,我哭了,不是痛苦的眼泪,而是内心的伤痛疲惫被人看见被人触摸,还是陌生的人。
往后的日子,我依然去,喜欢这样的氛围,觉得这样的氛围很好,他们是有爱的团体。每次讲完以后,会有呼召,问谁愿意接受耶稣做我救主,相信祂为我而死使我能承受永生。我都不作回答,后来时间长了,我告诉自己要么弄清楚后相信,要么以后不去了。
就这样,我开始找各种这方面的书籍,像麦道卫的《铁证待判》这些慕道书。看了很多,想了很多,各种疑问在脑子里打架。有天晚上看这些书看到半夜,第二天走在上次路上耶稣心情沉重。到了上班地方,也是一言不发,同事很纳闷。很压抑感觉心口压了一块石头。中午别人去吃饭我也没去,一个人在地下仓库,把门和灯一关,跪在地上,开始向上帝打开心。说着说着就哭了,为我以前抗拒不接受祂悔改,我想这是我悔改重生的日子。
祷告完,心里的担子就落下来了,话也能说出来了。心里轻省高兴地在地下车库里大声歌唱,把地下车场当做我的教堂,在那里发出赞美上帝的强音。后来几天受洗了,当时还纳闷怎么一步步走到这里的。
3.初信
一开始的日子是非常甜蜜,就像爱上一个人的感觉。或者说这是蜜月期吧。突然之间有人告诉你有位神爱你为你牺牲,为了让你和神和好。那种被爱的欣喜充满了我心,坐地铁的时候我看圣经,上班间隙看,回去接着看;有事没事跟上帝说几句话,有时甚至倾心吐意几个小时,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悔改的时候天似乎更亮了,或者说天开了,乌云消散了,一切似乎有了颜色,有了声音。像穿过乌云的一道光,像冰冻的河流开始解冻哗哗流淌。
于是扫地的时候唱,走路的时候唱,总想唱,有次还唱给老板听,现在想想还有点不好意思。那些摇滚歌就唱得越来越少了。
聚会传福音祷告带查经班参与服侍,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再后来,上了半年圣经培训班,边工作边上。周内上班,下班聚会,周末去校园邀请人了解,就像当时别人邀请我一样。走了很多学校,对外经贸、联合大学、电子科技、北大、音乐学院等等。有一次还被保安带到门房训问。这样过了有快两年时间,我开始慢慢冷淡下来。
4.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那段时间在教会待得很难受,是因为我想去南方打工吗?还是和喜欢的女孩有冲突?最后离开教会,有个导火索。那是一件小事,那件小事却改变了我生活的轨迹。如果没有那件事,我想还会有别的事引起。
有个礼拜天早上坐公交车,牧师一家也在车上。牧师坐在我旁边,质问:“上次聚会结束,你怎么不等我?”
难受,我想一个人走走,心里想。可是话一出口,就成了:“我不想跟你一块走”。大概被他话锋顶着激起了我的反感吧。他很生气地看着我,没有说话。如果你认识他,替我向他说明这事。牧师和师母对我很好,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是隐藏的不满还是应激反应?我想主要是被批评的语气问时产生的斗争心吧。
下车后,我站在公交站台没有跟着他一起走,我问还有必要去吗?他给我的临别赠言是“求神管教你”。
就这样,离开了待了近两年的北京。在这两年时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在教会里。外面的世界似乎都陌生了,那些熟悉的人也是。离开后,没有以前弟兄姐妹联系我,除了一个也是离开的姊妹,她后来去了海淀堂。
在黑暗觉得被弃的日子,出租屋别人的门上有幅挂历,写着“我总不撇下你,也不丢弃你”。这句话进入我心,陪伴我走过很多地方。
5.远方
离开北京后,我去了西安广东,在广东待了四年后又回到西安。这中间又短暂去过很多城市,见过合肥、杭州、武汉的教堂,在出差时候去参加了聚会。
广东 到了广东东莞常平,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火车。我一度以为自己被上帝抛弃了,因为被教会隔离。所以内心的一个支柱倒塌了,觉得人一下子无力了,那一段时间或者恐惧里,很长一段时间。在这黑暗的时刻,我甚至不敢读经不敢重新走进教会。是亲人托住了我,使我不至于黑暗到底。是他们一点一点给了我力量,还有心底的那句总不撇下你也不丢弃你。
我觉得我的整个世界一片灰暗,心战战兢兢似乎等待着上帝管教我,像牧师说的那样。
坦白讲,我不恨他,是他邀请我聚会,是师母给我讲福音,他们平常对我也很好。没有怨恨,我不知道那一次他的脾气从哪里来,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说出那样的话。但是结局就是这样,我只能在黑暗和恐惧里摸索。那一年我二十二岁,快过年时候去的,一个人坐了将近三十小时火车,就像当年我一个人背包去北京一样。信主那年我二十岁。
我像雅各一样踏上了异乡的路,南方湿润的气候第一次接触,一开始有点不适应。我常站在楼上呆呆看着远方芭蕉叶。在厂里打工的日子我没事也看看圣经,附近有很多家都是门口烧香,常平镇靠近火车站。工厂生活把我敏感的心磨得慢慢习惯日复一日的生活,但是内心似乎还冲撞着英雄的梦想。看肖申克的救赎,唱英雄的歌。
于是我再一次往外寻找,在网上查到桥头镇有个教堂时,我找个空坐上公交去那里了。下了车不知道往哪儿走,那会还不知道有导航。只是沿着汕头广场凭感觉走,走着看着,找了一会还没找到,打算往回走,突然看见了。慢慢走近大门,却不敢进去,第一次应该没进去,后来才进去的吧,记不清楚了,只觉得上帝还接纳我吗?祂会不会不想让我进去。恐惧让我胡思乱想,或者我更怕的是再次经历那样的事。无数次,梦里又见到以前北京的弟兄姐妹,可是一夜之间,都没有了,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后来就进去了,于是基本上每周都参加礼拜天聚会,前一天上完夜班也是。坐上公交车从这个镇到那个镇,那个小镇以前没去过,桥头镇。那里有很大一个广场,广场上有图书馆,附近还有个湖,很大一个,里面很多荷花。慢慢地,我感觉被重新接纳了,有什么活动也参加,周内有聚会有时间也参加。那里讲道粤语和普通话交互进行,一遍粤语一遍普通话。教堂名字叫“迳背福音堂”,如果你有机会去到桥头,可以去看看。历史不短了,原先那个村子的人大部分信耶稣,后来很多都迁出去了,也有到香港的。
在那里认识了新的弟兄姐妹,虽然没有之前的团契氛围紧密,但也可以安慰生活中疲惫的心。
后来去了东莞的大朗镇,就在那里聚会,那边也有聚会点。还有常平原来也有,只是以前没发现,在乐购附近。无论去哪儿,礼拜天基本上都去聚会。
不知道这过程中有没成长,相比北京阶段少了很多激烈的东西,慢慢变得平和或者说冷淡也好。
6.回归
西安 在东莞四年没有折腾个像样生活以后,我决定回到离家乡更接近一些的地方。那就是西安,相比广东三十几个小时,西安高铁就一个多小时就到我们市里,然后倒两趟公交车有俩小时就到了,总共也就不到半天时间就到了。近多了,而且觉得这里可能工作机会多,说话饮食也和家乡差不多,所以从14年离开广东到现在2020年一直在西安。
离开广东之前,我就在电脑上搜索西安教会的地址,然后背着一个书包又独自踏上去西安的路。就像当初去北京去广东一样。西安也没有认识的人,北京有同学,广东有亲戚,西安没有。我想象自己像亚伯拉罕一样,出去的时候,还不知道去哪,踏上未知的路。用他来激励自己。
到了西安,人生地不熟,一脚踏入地图上未知领域。等住处工作安顿下来以后,我开始找教会,找那个曾在地图上搜到的教会。走着走着找不见,突然抬头看看见了,当时在青松路口菜市场,现在搬到三爻地铁口了。如果你要去,就是地铁西南口出来,面向西,那座楼上。在三楼,楼下有怡康医药。
对于以前被人灌输的教堂没有家庭教会好,我觉得教堂团契氛围和传福音热忱度是没有家庭教会好,但是礼拜天敬拜的氛围不是小组能比的。而且我好像安于这种淡泊的关系,没有几个人认识你,也没有人问你什么,敬拜完就走。虽然有关系的缺失感,但是也有种安全感,边界感,一般没有人会踏入你的生活,更没有人会赶你走,如果没有做出出格事情的话。我想那个恐惧还在我心头,当初一个在北京认识的人,她在公益组织工作,说她知道有个韩国人聚会的地方,问我愿不愿去,我说我缓缓,刚从那个教会出来,这一缓就不想动弹了。
这些是外面的路,里面从信主之前的懵懂、什么都不信都怀疑、寻找,到初信的欣喜热情,再到愤怒、失望、恐惧、平复、冷淡。往后路怎么走?内在的信心、顺服、品格、属天的果子、服侍等等需要重新建立。但这一切又不能依赖别人或者环境,希望通过改变环境达到改变自己的目的。也不在这里也不在那里,在你的心里,但是环境可以影响你,或正面或反面。
也聚会也奉献也祷告也读经也默想也赞美,一切好像都很正常,只是少了份热忱少了份信心喜乐盼望,一份活泼真实的关系,而不是宗教仪文,信仰习惯。好像我习惯了这么做,而且好像也是我的信仰责任,到点了就应该去聚会,无论有没有感觉。这样好处是变得越来越冷静,另一方面,内心信心好像慢慢萎缩,因为平常也不怎么用。
就这样成了这样一种状态,或者叫不冷不热吧。
下一步,怎么走?那又是未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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