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打存- 恋人审查
苏与埃里斯男友伊恩的一次历史性的友好会晤,一个八卦土豪少女不惜远道打探基友男票情报的小故事
雨刷在眼前轻轻地摇着,隔着厚厚的前车窗发出声声闷响。其实外面雨下得也不大,没必要使用雨刷,但是出于一个洁癖症最后的一点执着,我宁可一下又一下将细小的水珠擦个干净。
“我讨厌雨天。”
趁着堵车的当儿,习惯性地将这句抱怨发给埃理斯,没曾想无意之中选错了收件人。信息显示已发送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是在误打误撞之中,对一个身份地位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人干了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
“没关系,现在它已经停了。”
然而还在思索着怎么措辞补一句道歉的功夫,对方已经把消息回了过来。我读完文字,吃惊地抬眼望向窗外——只见除了玻璃上没擦干净的雨滴,外面丝毫没有曾经下过雨的迹象,俨然一个晴得不能再晴的艳阳天。
“——他擅长的是操纵天气和现象。”
那天在咖啡馆里,埃理斯谈起自己的男友,眼神不自觉就变得有些神采奕奕,仿佛整个心思都已经无法集中在我们之前聊的那些学术问题上了。
“他曾经也是这样把我叫起床的。那个时候我分明想着的是趁着暴风雨出不来门,再在床上多躺一会儿的,然后他就直接把雨停掉了。”
听起来柔情满满的抱怨句式。我吐槽他一说到他的伊恩就老是笑得这么傻气,他方才被点醒,调整了一下状态反击道,相信我,你如果不是习惯了没什么表情,在和我谈论你的男朋友的时候,也会看起来跟我一样的傻气。我照例被堵得有点语塞,但这并不妨碍我看出他其实仍有点挂不住,就半嘲笑半认真地道,因为这是爱啊?他也没反驳,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算是无声的承认。
不过,我对伊恩这个存在的好奇并不是从这件小事开始的。不妨说是刚认识埃理斯没多久的时候,跟他聊到我们共同的家乡月见,他说过在那儿他有个恋人,和他一样是男性。他们在埃来英国交流的第一天起就时不时互相视频通话了,突然兴起还会写很长的邮件给对方,一坚持就是四分之一年过去。埃理斯曾把相比之下不算过于私密的片段摘出来给我看,不用逐句细看,光是从对方对他甜蜜又优美的称呼就能看出两人之间亲密美好的感情,我不知不觉间就已然直呼羡慕,而我这位老朋友却如同目的达到了似的,令眼神露出几分孩子气的满足和得意。
我有点想去见见他,我对埃理斯说道,这星期放假了就回月见去。
你要是有钱你就去,他表现得也很大方,大笔一挥直接将伊恩的地址写在了笔记本上,顺便帮我给他说声——
你想他?等一下,不是每天都有视频嘛。
那和直接见面不一样。这个星期六是吗?埃理斯耸耸肩,继而在笔电键盘上敲敲打打一番,帮我向伊恩预约了见面的时间。
“欢迎你,苏——我听他提过你的事,谢谢你在英国和他做朋友。”
我按照埃理斯给的地址找到了伊恩任教的大学,而后顺利地见到了伊恩。三十岁不到的年纪,但进门的时候我特地留意了一下,他的办公地点的名字是“副教授办公室”。伊恩先生博学,优雅,谈吐幽默,结束这次会面后让我有种不虚此行的感觉。但是当时我却感觉自己被埃里斯一口气坑出了一万八千里——学生与教授之间的身份差异让我愈发觉得突然提出拜访请求的自己像个冒失鬼,恨不得直接发一长串消息过去向他泄愤:“你可从来没告诉我你的男朋友是医学系的副教授!!!”
在百忙之中空出一点时间来招待我,我才要对您说声谢谢。我忙不迭地向他鞠躬致谢,握手的时候,尽可能地想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没那么冷冰冰。然而抽动了两下嘴角之后到底还是失败了,一时半会有些尴尬,伊恩先生笑着让我放轻松些,因为“他听埃理斯说过,苏小姐真诚内敛,对人的善意不在表情,而在行动和心里。”说着还直接拿手点了点自己的心口。
我那颗不知什么时候吊到了嗓子眼的心因为这句话放了回去,对方富有涵养的言谈足以让我卸下所有的紧张和防备,尽管我觉得埃理斯的原话绝对不可能这么温柔。
“简而言之,就是对自己朋友交往对象的实际考察?”
几句寒暄过去,伊恩先生笑得弯起眼睛,以诙谐的方式总结了我此行的目的。他有一副典型的欧洲英俊男性的面孔,和我交流的时候也是使用流利的英文。声线是很有磁性的那种好听,完美地契合了埃理斯的描述。
他接着问道,怎么样,您对我还算满意吗?我赶忙说自己哪里有资格考察,只是一直在听埃理斯说起您的事儿,就不妨有些好奇您到底是多么优秀的一位恋人而已。我嘛,只是做了些心怀爱情的人一定能做到的事罢了。他的回答很谦虚,语气再平常不过,想要来杯咖啡吗,苏?
我点点头,接受了他的好意。
苏觉得埃理斯是个怎样的人?吩咐助手给我满上一杯热咖,伊恩先生随口似地问道。埃理斯比我大了两岁,但是伊恩先生较埃理斯而言是个更为年长的存在。我不着痕迹地端正了下自己的坐姿——为什么现在这个情势有种到损友家里做客,却被他的家长问了一个很难说真心话的问题的微妙感觉?
好人。我不假思索地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脑内迅速画起一个从这个词开始往下延伸的分枝图……哦对,英雄救美!我以一贯机械式的声音抢答似地说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被同班的几个男生误会,埃理斯路过的时候试图想给我解围。所以,是个很好的人。
那次之后你们就成为了朋友吗?
不,其实还发生了很多……不知道之后的暴力事件该不该说,因而变得吞吞吐吐的回答让我特别想给自己拿神拳来一下。讲道理,我不太擅长和陌生人交际,不如说如果我是个巧舌如簧的人,就不会被同窗了那么久时间的男生一直觉得我傲慢又自大了。伊恩先生我和您说吧,我憋了半天有些泄气,埃理斯他其实说话很直,不管好话坏话,他只说实话。
糟了,越来越像个和家长告状的小孩子了——说这话的时候,我没忍住想到了那条埃理斯说我穿着像给自己身高砍了三十公分的裤子。
嗯……而实话有些时候又没有那么好听?
“所以这样才很让人来气,”我被伊恩先生逐步引导着,不知不觉打开了话匣子:“毕竟敢于跟别人说实话的人,也是毋庸置疑很好的人。”
伊恩先生不由得拍手大笑起来,连连说我这个人真有趣,语气里听不出一点恶意。
随即他端起他的那杯咖啡,优雅地抿了一口,眼神越过我,像是沉浸在往事里:“我和他的初遇差不多也是这样子的。”
我说是吗,他像是就等着我这个问题一样立即为我详细地描述了当时的画面。他说那个时候的埃理斯和现在我认识的这个不大一样——这么说吧,形象有点像是不良少年。不良少年?那个衣着和神态都不能再正经的埃理斯吗?我吃了一惊,用没有起伏的声线反问出第一个问题。他点点头,样子看起来有点不太好意思地接着说下去,当时的情况是,他在一条巷子里差些个被几个小混混围殴,而让围殴这事儿从既定事实扭转到差点发生的,就是少年时期的埃理斯。
真能打啊,埃理斯。我被这反差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傻里傻气地说道。那家伙现在的样子俨然一个正经的学者,没想到还有过这样的时期。试图脑补了一下,觉得有些好笑,但笑出来费力不说而且还有可能吓到人,所以我也只是干咳了两声,并没有别的表示。
“然后我就发现自己陷进了一个不得了的情况——我好像忘不掉他了。”
接着,只听伊恩先生这样轻轻地说道。这个语气我再熟悉不过了,因为提到他名字的埃理斯,就是用同样的语调,将对方名字的那几个音节像是捧出一件易碎物品似地温柔托出唇边。
一见钟情——
他和埃理斯恋情的开端原来只是这么简单的答案,单纯明朗得仿佛一个童话故事,这也是我最没有想到的。
虽然我明白了这个人让自己的挚友如此着迷的理由,但是我见到伊恩先生的第一眼,就兀自在心里断言他不可能只有过埃理斯这一个恋人。他温和体贴,善于交际,一定是在心里积累了莫大的经验与各种意义上的技巧。这是一对情侣中年长的一方通常会给人的刻板印象,但是在说到这点的时候,这位年长者在我面前却不加任何掩饰地露出了幸福的笑意,他的面孔和埃理斯的在我脑子里重叠作一处,神态的相似却不差毫厘。
原来如此。
不擅长露出表情的我在心里也跟着轻笑起来,去他的初恋问题吧,这一定是对于他们彼此来说最棒的恋爱了。
“有您这么好的交往对象,那埃理斯真的是很幸运了。”
“所以说,我算是通过审核了?”
面对他优雅的笑容,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伸出手与他击了一个清脆的HIGH FIVE——
“审查合格。非常完美呢,伊恩先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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