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在家里吃过早饭，然后早早的把孩子送到幼儿园，王睿奇就拉着他爹和大姐来到医院。冯秀珍的手术被安排在了第二台，看来托关系、送红包儿起到了作用。他之前也听人说起过，入院后，大部分病人的第一反应都希望自己的手术排在上午第一台，早早地接进去，早早做完。其实，每个外科医生都有自己的生理活动曲线，早上第一台的手术时间对于很多外科医生来说未必是最佳的工作时间。因为第一台手术往往医生护士还没有进入最佳状态，很多操作手法恰恰需要在第一台手术中“热身”。所以，对于很多外科医生来说，最好的手术时间在上午10点－11点半左右，或者下午3点－5点左右。九点半左右，夏雨匆匆忙忙赶到医院，和家里人在那儿汇合。当听说老娘还没进手术室时，她这才松了口气，因为自打冯秀珍到北京后，她还没见到娘呢。虽说从病房到手术室没多远距离，但至少能看到老太太，即使说不了多少话，就是给她打打气也好呀。
老王家爷儿四个在病房门口先是聊着天儿，到了十点的时候，看冯秀珍还没从病房出来，他们开始着急起来，特别是大闺女王睿玲，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刚坐下一会儿就跑到病房出口那儿够着头往走廊里张望。王永才强装镇定，微笑着对她说，“妮儿来，你不用一会儿起来看一趟，准备好了自然就出来了“。他这么说过之后，王睿玲能稍微安静一会儿，可过不了多久，她又会站起来跑过去看看。到了十点半，大闺女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冲他们几个一个劲儿摆手，并忍不住大声叫他们，”出来了，出来了“，她这一叫可不得了，引得周围的人纷纷向她侧目，脸上都露出不悦的表情。王睿奇赶紧把手指放在嘴上冲她摇了摇，提示她声音小点儿。
不大会儿，冯秀珍在护士陪同下，不紧不慢从里面走了出来。这爷儿四个一看，呼啦一下就围了上去。你还别说，冯秀珍这几天的脸色比之前好多了，精神头儿看起来也不错，之前那种萎靡不振的状态一扫而空，看来这儿护士照顾的不错，首都的医疗条件就是好啊，在湖西的医院住了那么长时间还没这几天效果好呢。大闺女、三闺女一边儿一个掺着她，你一言我一语的问东问西，她对家人们感兴趣儿的事一一做了回答。期间王睿玲小声说，“病人这么大年纪，医院里咋不给准备个轮椅啥的？”，她以为自己声音小人家听不到呢，没想到小护士的耳朵还挺灵，笑着对她说，“手术室离的近，推轮椅反而不方便”。这一聊天儿吧，脚步自然就慢了下来，护士再次微笑着提醒他们几个，“咱们要稍微快一些啊，手术室里的医生护士都等着呢“。俩闺女一听，扶着老太太加快了脚步，就差把她架起来往前跑了。不一会儿到了手术室门口，孩子们纷纷为冯秀珍加油打气，她对家里人说，”恁几个在门口帮我祷告就行了“，大家听后纷纷点头。之后护士催促她快点儿进去，在即将踏进门的那一刻，一直没说话的王永才走到她跟前，小声对她说，“老妈子【方言：老太婆】，我帮你祷告“，”哎“，短短的几个字，老两口儿几十年的感情尽在不言中了。
随着门口“手术中“的灯亮起，这些人的心情陡然又紧张了起来，虽说这种手术不是太复杂，但过程中不可预知的情况太多了。等待的过程相当煎熬，王睿奇对次再熟悉不过了，2008年一平做子宫肌瘤手术，2010年橙子做心脏手术，他无不是在这种煎熬中度过的。就这样过了近一个小时，手术室的门开了，就在大家满心欢喜以为冯秀珍手术完毕即将被推出来时，没想到此时出来的是主治医生，一家人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天呐，不会出啥意外了吧？他们呼啦一下围住了医生，特别是刚才还在默默祷告的王永才，紧张的问，“医生，病人咋样了？”，“病人情况稳定，你们放心吧。造影结果出来了，情况比预想的要好，只有个别地方堵了90%，不需要大手术，只要放支架就行了“，听到这儿他们一下松了口气。他们之所以这么紧张，是因为对此类手术不了解。放支架之前要先做造影，而造影也是一个小型的手术。如果病人的病情适合放支架，做造影的同时，就会把支架放进去，这样两个手术就变成了一个，既为患者减轻了痛苦，同时也节省了手术开支。据说有些医院为了创收，会故意把这类手术分两次做，你说缺德不缺德。医生看他们的神情没那么紧张了，就继续说道，”支架有两种，一种是进口的，大约两万多一个，国产的便宜些，一万左右吧。你们家里人赶紧商量一下，使用国产的还是进口的，现在就要告诉我，我进去立刻就要把支架放进去”。在这之前，王睿奇已经私下向老二打听过了，老二说就支架而言，进口的和国产的效果相差不大，可有些人迷信进口的，即使价格差一倍多，他们还是会选进口的。昨天晚上，因为预感到冯秀珍多半要放支架，所以老王一家人就这个事儿好好商量了一下。两种支架价格相差这么大，况且又不知道要放几个，万一放四五个那可就差出去四五万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所以一开始大家都犹豫了起来。王睿奇做为长子，最后拍板就用国产的了，毕竟效果差不多。老王家这些孩子，除了大闺女家情况不错之外，其他几家都不太好，所以王永才也同意儿子的想法儿。现在既然医生问起来，他们不约而同的说“国产”。“依现在的情况来看，支架放一个也行，放俩更好，等一下先放一个看看具体情况，如果需要放俩，我就直接放了，就不再出来跟你们说了”，医生不急不徐的对他们说，王睿奇忙回应，“医生，我们听您的，拜托了“，”别客气，我要进去手术了“。医生说完这些后转身又进了手术室，老王一家人在背后不停拱手说着”谢谢“。
医生进去之后，他们几个人的心情比刚才放松了不少，因为情况比他们预想的要好很多。又过了大约四十分钟左右，手术室门口的“手术中“的灯一下灭了，随之手术室的门开了，主治医生首先走了出来，”医生，我妈情况现在怎么样啊？“，王睿奇迫不及待的问道，”手术挺顺利的，最终放了两个支架。麻药劲儿还没完全过去，现在你们不要跟病人说太多话“。他紧紧握住医生的手，”李医生，太感谢您了“，”您别客气，我回办公室还有事儿，等一下病人就出来了，你们可以看一下“，说完这些话，医生就离开了。转眼的功夫，一张移动病床被推了出来，”病人家属，帮助把床推到病房“，护士对他们说道，大家忙回应，“好，好“。于是一家人慢慢推着病床往病房的方向走去，这一道上这个喊声”娘“，那个喊声”娘“，可冯秀珍此时正处于半清醒状态，只能睁开眼睛瞅瞅他们，既然医生都说手术顺利了，那就肯定错不了。从手术室到病房，王永才嘴里不停的轻声叨叨着”感谢主，感谢主“之类的话。冯秀珍手术进行的这么顺利，看来他口中的”主“听到了他的祷告。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