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立秋”

我是从哪一天开始老的？不知道。就像从夏到秋，人们只觉得天气一天一天凉了，却说不出究竟是哪一天来到的。生命的“立秋”是从哪一个生日开始的？不知道。

——毕淑敏《我羡慕你》

有人说，当你当你跟友人在一起，开口闭口就是谈“从前”的时候，你就开始老了。是啊，生命的“立秋”是从哪一个生日来到的呢？岁月不会告诉你，你的大脑也不会告诉你，也许某一天你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有些心惊，什么时候你的额头和眼角悄悄爬上了细纹呢？什么时候你开始逃避讨论“现在”却跟亲友聊“原来”和“幼时”的话题聊得满心怀念，怀念后又心生出一片涩然呢？什么时候你的笑声越来越少而叹气声愈发多了起来呢？老了？老了。

在我与我的母亲聊起从前的时候，她总是积极地回应我。我们为我儿时，她年轻时的一两件有共同记忆的事而欢乐，她的应和声和一些小埋怨有时甚至能勾起我早已淡去的一些记忆。老人们上了年纪之后好像都喜欢回忆过去，我很疑惑为什么，思索半晌，无果。也许因为我还年轻，体会不到那种心境。岁月像一把刻刀，一笔一笔，将他们的经历镌刻在他们生命的长卷上，深刻而庄重。任何一笔一划在他们回想起来，都像是扯动一块旧毛毡，能掀起无数的记忆尘埃。二十岁的年纪，正值青春年华，可在与友人的聚会中，我们也时常慨叹岁月匆匆。好似前一秒还是操场上欢笑飞奔恣意的少年，下一秒已然青年。责任开始像秤砣一样，一块块往肩上累加。谁都避免不了。我说，唉，老了。母亲总是轻斥我一声，你们还老了？那我们呢？小孩子家家的，哪有老那一说？

我想，“老”是一个不断行进的形容词。它是一种动态，它是一种心境。它在每个人身上都可以体现出来。不断地成长，阅历不断地丰富，年岁不断地增长，每个人都在不停地氧化，变老。我们总是一次次地用“老了”来定义现在。“青春不是年华，而是心境”，塞缪尔·厄尔曼这么认为。同样，老了也是一种心境。在岁月积淀得一层又一层比往常更深厚时，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有这样的感慨。

谁说，小孩子和少年不能言“老”呢？当阅历不断增加，思想不断成熟时，他们就老了。而生命的“立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也许，它一直都在。

个人薄见，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