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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灵魂里的女性》:女性命运的宝贵记录

《我灵魂里的女性》:女性命运的宝贵记录

作者: 吴玫 | 来源:发表于2024-08-18 21:12 被阅读0次

    1981年,智利作家伊莎贝尔·阿连德出版的长篇小说《幽灵之家》,引起了极大反响。之所以能一石激起千重浪,一是以伴随了她生命中最重要阶段的外公为倾诉对象的这本小说,映射了一段真实的乱云飞渡的智利历史;一是小说让当时的文学爱好者猛然醒悟:名满天下的拉丁美洲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绝非男性作家独领风骚的领地。

    爆得大名之后,伊莎贝尔有没有想过以自己成功的故事来激励被当时的社会习俗约定为只能是男性附属的姐妹们?作为只能通过中译本阅读伊莎贝尔·阿连德作品的读者,无从得知。而译林出版社新近出版的散文集《我灵魂里的女性》,让喜欢《幽灵之家》的读者了解到,作为女性,伊莎贝尔·阿连德能跻身魔幻现实主义顶尖作家的行列,曾经经历过什么。

    故事得从潘琦塔说起。

    潘琦塔是个绝世美人,成年后被紧追不舍也就成了她身边人意料之中的事了,最后,潘琦塔嫁给了智利总统萨尔瓦多·阿连德的兄弟,不久后伊莎贝尔降生。丈夫家虽为权贵,但不幸福的婚姻潘琦塔不要,就算智利法律不允许离婚,潘琦塔还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那个男人。伊莎贝尔11岁那年,潘琦塔爱上了一个不能给她名分的男人、外交官拉蒙,便完全不在乎流言蜚语地与他共同生活了数十年,直到对方寿终正寝。离经叛道的一生中,潘琦塔始终在寻找能给自己带来慰藉的精神寄托,绘画——这就是被伊莎贝尔·阿连德零散地记录在《我灵魂里的女性》里的潘琦塔,也就是说,最先留驻在伊莎贝尔灵魂里的女性就是她的妈妈,一个为活出自我敢于对抗世俗偏见的美妇人。

    虽然是在外婆外公身边长大的孩子,但妈妈的基因已深植在了伊莎贝尔的血液里,于是,她像妈妈一样早早地为了爱情而结婚,并很快有了两个孩子。感觉婚姻枯萎以后,她也像妈妈一样选择了真爱。

    临近80岁高龄时,伊莎贝尔·阿连德提笔追忆她的精彩人生,这就是《我灵魂里的女性》。如若这本汇集了伊莎贝尔80篇长短文的散文集,只是在追忆自己三段充满激情的婚姻,它就是一本过于自恋的书。更多的篇幅里,这位虽自谦美貌远不及母亲的智性美女,总在痛斥父权社会下的性别歧视,甚至迫害。

    成为外交官的伴侣之后,潘琦塔必须跟随伊莎贝尔嘴里的拉蒙叔叔去往任职国,他们就把11岁的伊莎贝尔带去了距离智利非常遥远的黎巴嫩。在那里,伊莎贝尔与一个名叫莎米拉的同龄人成为好友,她因此看到了莎米拉的生活状态:”不能直视他人的眼睛,不可以孤身去任何地方,不能听音乐、阅读或是直接跟异性沟通……”莎米拉的处境,特别是她失去莎米拉这个童年好友的原因竟然是莎米拉的父亲把她嫁给了年长莎米拉30岁、莎米拉从未见过的商人,这让还是孩子的伊莎贝尔情不自禁地观察起莎米拉们的命运,“这一现象(强制早婚)……给女孩带来生理和精神上的恶劣影响”。莎米拉的遭遇强烈地刺激了11岁的伊莎贝尔,长大成人做了杂志社的记者后,闯入文坛成为智利著名作家后,《幽灵之家》问世一炮走红成为世界级作家后,伊莎贝尔·阿连德依然不能忘记莎米拉以及她在黎巴嫩之后于所到国家和地区耳闻目睹的女性的不公平遭遇。不能忘却的记忆,经过岁月的积淀,被伊莎贝尔·阿连德变成了自己在80岁那年完成的散文集的重要内容:

    “我记得在我小时候,家里的女仆们从早到晚地干活,她们很少出门,只能获得一份微薄的薪水,夜里睡在一间连窗户都没有的小房间里,一张简陋的床铺和一个破破烂烂的衣橱就是她们所有的家具。”

    “她(埃莲娜)来自洪都拉斯,每周来帮我打扫一次房间。她跟孩子们一起在美国生活了二十二年。她没有身份证件,几乎完全不会说英文,随时都有可能像她丈夫一样被遣送回国。为此她忧心忡忡,可她还得想方设法地养家糊口。”

    ”(肯尼亚一群女子)她们中有寡妇,被抛弃的妻子,怀孕的少女,以及抚养着无父无母的孙儿或是曾孙的老人。我们还看到一个年迈的老人,她不知自己年岁几何,却还在给一个几个月的婴儿喂奶。“

    ……

    在80岁高龄记录下自己念念不忘的悲催的女性往事,伊莎贝尔·阿连德当然是为了宣扬她作为一名成功人士对同为女性的读者们寄予的希望。看看被《我灵魂里的女性》收入的部分文章的标题吧:生为女人对我来说是一件幸事、我们相信自己一直能够独立自理、女性受到的虐待表现在对其价值的贬低、女性需要紧密团结……仅从80个标题中选出4个,谁能成为住在伊莎贝尔·阿连德灵魂里的女性,已经昭然若揭。事实上,以母亲潘琦塔和自己的人生经历为出发点而展开的每一个围绕女性展开的话题讨论,由伊莎贝尔·阿连德用犀利的文字撰写成文,每一篇堪称檄文,值得我们细读、深思、回味。

    不过,《我灵魂里的女性》最震惊我的,是作为潘琦塔的女儿、杂志的记者、《幽灵之家》的作者,有机会踏足世界角角落落的伊莎贝尔·阿连德,肯侧耳倾听发生在那里的女性遭遇不公正的故事。伊莎贝尔无远弗届的记录,让我由衷地感叹,以“女性需要紧密团结“为题的文章,是对散居在世界各地、并满意于自己当下生活状态格外满意的女性们的郑重提醒。文中,伊莎贝尔·阿连德这样写道:”无数个这样的群体(女人们组成的群体)联系在一起,就能消灭父权制。这是一件好事。女性的能量就是一种潜力巨大的天然可再生能源,得要给它一次机会。“

    (刊登于2024年7月3日《中国妇女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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