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一听要去捉鬼,顿时高兴坏了,爬起来就要走。可还走两步,一把被我太爷爷拽住。我爷爷年轻气盛,不乐意了,说:“你咋啥都不让我干?”我太爷爷一把甩开我爷爷的手,扬起巴掌又要打,却被一道手电筒光照在脸上,刺的眼睛睁不开。我太爷爷只好收回巴掌。
那个打手电筒的人喝道:“你这个地主羔子,还想打人?”
太爷爷只好说:“不敢不敢,我打蚊子呐。”说着话啪唧一声打在自个儿脸上,伸手跟那人看,“干部,你看,多大的一只蚊子啊。”
那个干部也不看蚊子,指着我太爷爷和我爷爷:“给你俩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俩也去。”
我太爷爷一听,傻了眼,“啊”了一声。我爷爷一听高兴坏了,“好”了一声。但是无论怎样,也没办法,只能去了。
那水利局的干部有两个人,乡干部有两个,再加上许多青壮劳力,抓鬼队伍整整三四十人,还有两个齐耳短发的小姑娘。我爷爷认识那两个小姑娘,是邻村的一对姐妹,一个叫马思琪,一个叫马丽华。姐妹俩长相甜美,村里不少小伙子都对这姐妹俩动过心思,可人家眼光高着呐,看不上这些泥腿子。
我太爷爷拉着我爷爷跟在队伍后头,磨磨蹭蹭。我爷爷心里不爽,说:“你这个老头老是拉着我干嘛?”
我太爷爷只好说:“我腿疼,关节炎犯了,走不快。”我爷爷心说这老家伙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但谁让这老家伙是他爸爸呢,我爷爷只好伸手搀着我太爷爷,跟在队伍后面,亦步亦趋。
那前边的水利局干部,连同许多大壮小伙,打着手电筒,扛着大红旗,呼呼喝喝,跟着那个期期艾艾的女人对唱《社会主义好》、唱《南泥湾》、唱《打靶归来》、唱《敖包相会》。那女人也不受干扰,只是声音越来越优美,人们走得越近,就觉得那声音越是动人,到最后,所有人听的心猿意马,身上哗啦啦起了好些鸡皮疙瘩。
走了一会儿,我太爷爷说他关节炎越来越严重,直接走不动路了,问我爷爷说:“要不咱爷俩回去?”
我爷爷说:“都到这了,下边就是树林,我站这都能看见棺材。”
我太爷爷身子一歪,倒在河堰上,哎哟哟只叫唤:“我这腿疼的不行了,兴许是昨天雨大的太大了。要不咱们就在这河岸上看看,别到下边去了。”
我爷爷气的鼻子都歪了,指着下面大部队说:“万一人家干部发现咱们不跟上党的脚步,少不了又是一顿打,你瞅瞅我脑袋上这块疤,到现在还没好呐。”我爷爷脑袋上那块疤痕,是上河工之前,游行的时候被一个红卫兵用腰带头砸的。
我爷爷说这话的时候,那水利局干部已经带着人下了河堰,眼看就到树林里了。那队伍后面的马思琪看到我太爷爷坐倒在地,连忙跑过来,问我太爷爷怎么了?
我爷爷说:“他老毛病犯了,可能跟不上革命队伍了。”
马思琪眨眨大眼睛说:“那你就不用去了,就在这歇歇,反正下面已经这么多人了,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跑不了。”说完话,招呼我爷爷就要走。我太爷爷不干了,大呼小叫说道:“哎,把我自己留在这儿啊?那不行,我怕黑。”那马思琪说:“那行,我陪你在这等着,让沈钉过去吧。”
我太爷爷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说:“那也不行,你一个女娃娃,跟我在一块算个什么意思,别到时候说不清楚。”
马思琪一听我太爷爷说这话,顿时气乐了:“你这老头有意思,我一个女的都不怕人说,你反倒还怕上了。”说完话,不再理这爷俩,作势要走。我爷爷一看马思琪要走,他也不干了,跟在马思琪后面,也要下去。我太爷爷一看这要弄巧成拙了,连忙说:“女娃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你跟人家说不清楚,你不要误会。”那马思琪都走了两步了,听太爷爷这么说,回过头来说道:“那我还得谢谢你替我着想呗?”马思琪说完话,那河堰下又响起一个声音,只喊“姐,姐”,原来是马丽华找上来了。马思琪答应一声,就往河堰下跑去。
我爷爷一看马思琪走了,踮着脚也跟在马思琪后面跑了,只留下我太爷爷一个人在河堰上。我太爷爷一看我爷爷跑了,顿时噌的站了起来,看那个灵敏的程度,身体健康的人都不一定有他快。我太爷爷跟在我爷爷他们三个人后面,也下了河堰。
刚下到河堰下边,顿时吹来一股凉风,我太爷爷裹了裹身上的破汗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凉风一吹,他小跑了几步,跟到我爷爷后边,说你们别把我丢下了。说着话,好好的脚,开始一瘸一拐起来。我爷爷看到我太爷爷下来,一点好脸都没给,但还是搀起了他,那个马思琪马丽华也没有好脸色,但也不好把爷俩丢下,单独离开。
四个人走了一会儿,眼看着那大部队进了树林,耳中听着那许多嘈杂声,还有气势雄伟的《社会主义好》跟着那《鸳鸯冢》混在一起,感觉很是奇妙。但没一会儿,他们就见到了这辈子难以忘怀的场面。
四个人离着树林越近,就觉得那风越冷,马丽华穿着的确良的褂子,抱着膀子问她姐:“姐,怎么这么冷呐?”
马思琪打了一个寒颤说:“兴许是风口。”
我太爷爷这时候突然往前面一指,悄声说道:“咦,那些人呐,怎么不见了?”
姐俩往那大部队的方向一看,果然,那原本雪亮的几道手电筒光,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那嘈杂的脚步声,还有震耳发聩的《社会主义好》也没了声息。剩下的,只有树林中呼呼吹着的冷风,和那时不时夹杂几声嬉笑的《鸳鸯冢》。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姐俩顿时腿脚发软,呆立在了原地。其实不光是马思琪马丽华姐妹俩,我爷爷也是一惊。我太爷爷也不让两人搀扶了,站在冷风里听着戏曲,也是一动不敢动。
就在这时,树林里突然发出一阵吧唧吧唧的脚步声,一个声音喊道:“喂,你们在这等什么呢?发现那个装神弄鬼的人了。”
我爷爷一看,原来是同村的一个知青,那知青鬼鬼祟祟的来到四个人面前:“就在棺材盖上坐着,笑一笑,唱唱歌。”
我爷爷问他:“你怎么回来了?”
那个知青说:“干部说抓住得捆上,结果忘了拿绳子了,我去拿绳子。”说完话,知青一溜烟跑了。
那姐妹俩一听知青的话,顿时明白是虚惊一场,深深出了一口气之后,双双白了我太爷爷一眼,往树林走去。我爷爷也责怪我太爷爷:“老大不小的了,怎么一惊一乍的?”
我太爷爷拉住我爷爷:“咱爷俩走慢点。”可是这时候我爷爷哪里还听我爷爷的,紧紧跟在那姐妹花身后,快步往树林中去了。我太爷爷跺着脚喊了几声我爷爷的小名,我爷爷连头都没回。我太爷爷叹了一口气,唉了几声,不得不随着我爷爷进了树林子。
因为上面堤坝打好了,上游的水流不下来,树林中水已经耗了不少。我爷爷紧走几步,只见大部队齐刷刷的蹲在离大棺材不远的地方,一声不吭。那带头的水利局干部看到我爷爷四人到来,连忙抬手,意思是让他们蹲下来。我爷爷和姐妹花蹲下来之后,那个马思琪挪到一个后生的身边,趴在那人的耳边悄声问道:“抓到人了?”
那个后生嘘了一声,指了指大棺材。马思琪不明白什么意思,抬头往那大棺材上一看,顿时羞红了脸。只见天空毛月亮的照耀下,那大棺材之上,一个通体雪白的胴体,引颈起舞,时不时的转个圈子。马思琪看了看这一圈傻呆呆的男人,低声骂道:“真不要脸。”我爷爷没听清楚马思琪说的话,就挪到她的身边,问怎么了。马思琪恶狠狠的盯了我爷爷一眼,小嘴冲着大棺材一努:“自己看。”我爷爷不明所以,抬头一看,顿时呆住了。
只见那棺材上的,站立着一个美丽的女人,丰乳肥臀,那腰细的一把能掐过来。光溜溜的两条长腿,之间一点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但是胸前那两座雪山可是一览无遗。再配上那绝妙的身段,曼妙的歌声。我爷爷二十郎当岁,正是精血最旺的年纪,哪里见过这种阵势,顿时觉得嘴唇发干,小肚子一股热气直冲云霄。我爷爷咽了一口唾沫,就看到那女人冲着自己展颜一笑。那笑容,真如四月的春风冬日的暖阳。
我爷爷直接起了身,傻笑着就往那妖娆的女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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