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是大舅的儿子,我娘是他的大姑。表弟乳名华东,是我姥娘给他起的名字,姥娘一个字也不识,她没上过学,但也算见过世面,她的父亲在解放前就在泰安城里开照相馆,也算得上一个赶潮流的买卖人。华东还有一个弟弟,小他两岁,叫卫东。
我妗子跟我二姨是换亲,我姥娘嫁给我姥爷后,生了我娘她们姐弟五人,家里实在太穷了,大舅眼看超过娶亲的年龄,我姥娘自然非常着急。后来经过媒人介绍与我现在的二姨父换亲了,姨父的三妹妹嫁给了我大舅,姨父家是富农,而且他的父亲被人陷害,解放前夕被政府枪毙了,因此三十多了也没娶上媳妇。
大舅是个木讷的人,一天到晚难得说一句话,只知道干活,家里的大水缸总是满满的,那时候大舅在生产队收工回家第一个事就是去挑水,虽然离家不愿,但要爬一个非常陡的坡。农闲的时候,他经常随大家一块去出夫,去外村修路,修水库,一天混几个窝窝头,也能挣点公分儿。
妗子非常漂亮,梳着两条大辫子,她走路很快,几个邻家小舅都跟她开玩笑说她走路像风哨儿,她不恼,常常随着他们开玩笑。有时候玩笑开过了头,就会有某个小舅倒霉,妗子动作很麻利,抓住一个就一顿胖揍,大伙一哄而散,目标又对准了倒霉的小舅,尖酸刻薄的话都泼他身上了,小舅骚得脸红到脖子,边跑边骂:“这熊娘们还当真揍呢!”
后来妗子生下了华东和卫东,本来贫困的生活更雪上加霜,卫东八个月大的时候,年底生产队杀了一头猪,每家能分到七两肉,不过得拿钱买,整个小山村的人都来了,大人等着买肉,孩子看杀猪,开膛破肚后,杀猪的人先把猪尿泡取出来倒出里面残存的尿液,不管有没有尿骚味,趁尿泡还热,鼓起腮帮子把它吹起一个大气球递给卖猪家的男孩,这男孩一下就成了小山村孩子的领袖,别的孩子想玩一下猪尿泡不知道要可伶巴巴的说多少好话,叫多少“好哥哥”才能摸摸那充满猪尿骚味的好玩意儿。
妗子领着两个孩子也在看杀猪,眼看肉越来越少,买到肉的带孩子高高兴兴的走了,妗子转了一圈又一圈,摸摸口袋一分钱也没有,看着眼巴巴的孩子还是鼓足勇气走到跟前,怯生生的问队长:“哥,能赊给我点吗?”队长是后院大舅,当时不知谁惹他了,正烦呢,张口一句“有钱的还没有呢!你等会!”妗满脸通红,默默的拉孩子回家了,
(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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