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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短篇小说)

秘密(短篇小说)

作者: pipi1999 | 来源:发表于2023-11-07 12:25 被阅读0次

    梅子看书呢,闻到一股古怪的气味,好像很古老又比较熟悉。她出来看看,老公冯鼎在洗咸菜,时间一久什么都长毛,这就是住在海边的确定,褥子、辈子衣服都需要见阳光。梅子不解老公做的事儿,说:“问什么洗它啊?”咸菜长毛了,很长的绿毛,这种绿毛非常奇怪,几千年了,只要条件合适它们就会疯长,然后毒你的肠胃和思想。冯鼎说在乡下一坛子咸菜要吃一年,都会长毛,没有毒。梅子不接受,还是叫他扔了。她很坚持,说:“扔了。”冯鼎把咸菜扔,嘟嘟囔囔地去干活了。他会唱一种歌,在胸里头唱,梅子能听见,说:“你又唱歌了?”冯鼎说:“没有,我没有。”这是种不高兴,他不高兴时声调会高。梅子不想他像小孩那样生气,出来推了他一下,说:“别生气了,为点儿咸菜吃坏身体不值得。”冯鼎叫她去看书,他把活儿干完。梅子坐回沙发上。冯鼎不唱歌了,可梅子还是觉得他在生气,为什么他还在生气,梅子想不出来了。梅子业余喜欢画油画,她考了画院,又考了别的,后来干别的了。画室里有两个鬼魂在看画,梅子没搭理它们,画自己的。梅子画的是冬天的大海。沙滩是雪白的,海上蓝色和白色,白色是寒冷冻成的海水冰块。大大小小地到处是,梅子想这和血管里的板块差不多。海滩上还有一条红色的海蛇。为什么要画一条海蛇,梅子也不知道,她觉得它就在那儿。梅子小时候是自闭症小孩,不说话,长的漂亮。后来一个和尚给了梅子一副药,吃了后慢慢就好了,可骨子里她还是自闭症。小时候梅子老哭,吃饱喝足了也哭。

    问那个和尚,和尚拿出了一个葫芦,打开盖问梅子看见了什么没有,梅子点头,说:“蛇。”梅子父母吓毛了,他们看的是什么也没有。和尚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和尚说小孩出生时“天眼”都是打开的,能看见“异界”。可什么是异界呢?和尚笑了,说:“我们说就是阴界,你们说就是‘平行世界’和什么,什么粒子世界。”梅子父母还是懵,他们都是大学毕业,他们毕业的太早了,学的没有这些东西。和尚也不管他们的呓语,说自己的,和尚说,小孩三岁前“天眼”就合上了,极少数一辈子也不合。梅子妈很害怕,说:“那梅子合没合啊?”和尚肯定现在没合,梅子还不到三岁,到了也许就合上了。

    这太玄妙了,还叫人害怕,他们都保证不把这个说出去。梅子长大后除了话不多和别的小孩没什么区别,梅子小时候的事儿就过去了。梅子想吃东西了,就出来了。饭菜在桌上,冯鼎已经不在了。他没说一声就走了?这很奇怪。梅子又闻到了很古怪的味道,像是尸体的味道,这种味道是特别不一样的。梅子在厨房看见了垃圾桶,里头盛满了各种咸菜,很多生蛆了,在桶里蠕动,由于些快爬出来了。梅子顾不得什么了,拎起垃圾桶跑出去扔到了垃圾箱里。

    冯鼎站在门口,梅子回来时他还站在那儿。梅子好奇说:“咦,你去哪儿了?我找不着你了。”冯鼎说他就在屋里。他们家住的是别墅,房子很多,这也是可能的。垃圾桶被扔掉了,冯鼎脸色白了,嘴角还抽搐。他没吵吵,梅子以为他会吵吵。不过冯鼎拒绝吃饭,他看上去有点儿阴冷,说:“不饿,你吃吧。”就去抽烟了。这些烟都是从梅子爸哪儿拿来的好烟,香味飘的到处是。梅子没有闻到烟的香味,冯鼎没抽烟,他在干什么呢?梅子睡了一觉,黄昏时起来的,她想喝水,叫了冯鼎说:“我喝水。”过去冯鼎就拿水来了。梅子说了三遍,没有回应,冯鼎应该不在屋里。

    梅子下床自己喝了水。屋里果真没人。她挨个屋都看了,没人。为什么她要这么做梅子也不知道。坐在院子里回廊下能看见远处的海滩和大海。梅子看见很多鬼魂过去了,梅子很习以为常,她应该以为大家都和她一样能看见。他们是透明的,就是一个轮廓。一个男人和一个红衣女子在海边上说着什么。梅子认出那是冯鼎,就看着。有几只鸟落在院子的栅栏上,这些鸟很好看,梅子看这些鸟。她再去看海边时冯鼎和红衣女子都不见了。

    梅子回屋画画去了。专心做事儿时时间会过得很快。太阳坠落到大海不见了后,梅子听见了声音,冯鼎回来了,买了很多吃的。梅子说了黄昏时的事儿。冯鼎否认,说她认错人了。梅子一下子生气了,说:“你我还会认错,那除非有个和你一摸一样的人。”梅子本想吵吵一顿,画画的不顺手,她一直没画好蛇的眼睛,她想画出蛇的阴毒,可怎么画,那对眼睛总是像在微笑。蛇怎么会微笑呢?梅子没吵吵,是她看见冯鼎身上的衣服和海边站着的人确实不样,那人穿着黑衬衫,和红裙子女孩站在一起一红一黑特别显眼。梅子画画,对色彩特别敏感。冯鼎穿的是白衬衫,梅子再没说什么,一起吃晚饭了。梅子做瑜伽时,闻到了熟悉的烟草味了。冯鼎喜欢饭后在院子里抽烟。不过他最近抽的少了,他和大多数男人不一样,大多数男人不高兴时会抽烟,冯鼎反倒不抽。

    海边有早市,渔民把打的和吊的鱼那到岸上卖。冯鼎特别喜欢逛早市,梅子起不来就不去。她晚睡晚起,晚上她老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有狼、鳄鱼和河马这些,梅子在梦里和它们一打一宿。她去看大夫,大夫叫她放松心情,梅子说她很放松。大夫最后的建议是吃安眠药。梅子怕吃这些药会变傻,从来不吃。梅子起来洗漱,冯鼎还没回来。梅子就想他这段时间挺奇怪,突然就消失了,突然又出现了,他这是怎么了?

    梅子饿了,想自己吃点儿东西再说,这才看见桌上有早饭了。梅子高兴地吃起饭来。冯鼎老不回来,梅子就打了他的电话。原来冯鼎去她家送鱼了,梅子妈要他们中午在那边吃。冯鼎说:“一会儿你过来吧。”梅子没话说,可还是觉得怪,早先这些事儿都是说定了后一起行动的,忽然就觉得身子有点儿冷了。梅子在路上碰到了一个人,表情倏然,鬼鬼祟祟地,她的样子好像要告诉梅子战争就要爆发了,去地下防空洞吧。她叫齐红,是梅子闺蜜,她的到来对梅子真有点儿战争爆发了的意思了。她把手机里的照片拿给梅子看,还有视频,都是冯鼎和那个红裙子女孩在一起。齐红眼睛里既愤怒又窃喜。传说她是那种身上带着刺儿的东西,不小心就扎你。齐红是一个俱乐部的成员,进进这个俱乐部既难也不难,得是离婚女士,她们每人都有一个镀金的牌,形状是只蛤蟆,为什么选择了蛤蟆就没人知道了。

    梅子知道她为什么冷了。梅子有些感知很超前。梅子脸色煞白,说:“这女的是谁?”齐红自己也困扰,这个女的谁也不知道。齐红跟踪过她一次,不知道是她发觉了,还是怎么地,人就没了。父母家,梅子就装没事儿人一样,她是这么想的,等到了家里,她发现好像不用装了,父母他们也都是愁眉不展的样子。

    冯鼎在厨房里啸一只萝卜。他销萝卜和别人不一样,他家祖上是屠夫,他不是削,是肢解萝卜,去掉根,矛刺儿,去掉萝卜腚,从中间下刀,像肢解一个小孩,手法飞快。梅子害怕就没问他。吃饭时每张脸都苦苦地,梅子骇然,嘴唇刚动了下,梅子爸说:“先吃饭,什么也不说。”梅子听了更骇然了,难道爸爸和妈也知道冯鼎出轨的事儿了?梅子使劲裹衣服,冷的厉害。这太鬼魅了。吃过饭,梅子被爸叫进书房了。梅子紧张地了不得,最叫她不安的人其实是冯鼎,吃过饭他就到一边去撸猫,好像没事人一样。地上有个不知道什么虫子,他叫猫去吃了它。

    梅子妈最厌恶在屋里杀生,应该是梅子父亲严峻的表情把她吓住了,她没吱声。梅子不是每周回娘家,这次回来间隔两周时间了。梅子爸憔悴的厉害,梅子担心他检查出病来了,要是这样,就吻合大家的表情了。梅子这么想过,忽然有些担心,说:“爸,你怎么了?”她爸没有马上说话,是盯着梅子看,把梅子看毛了,梅子爸老李才说:“梅子,爸可能到头了。…”梅子爸哭起来,断断续续梅子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他爸有些秘密,这些秘密被人告发了。冯鼎的同学知道了,告诉了冯鼎。梅子爸一直在想办法,现在都想完了,还是没有办法。梅子知道爸爸说的秘密意味着什么。她看见窗口有两个小鬼魂往屋内看,过去把窗户关了。她一过去两个小鬼魂就不见。梅子猜他们是小孩鬼。

    梅子心里很乱,有些家庭摊上这样的事儿,一夜之间就灭亡了,现在很多。梅子不哭了后爸叫梅子和冯鼎现在马上回家,冯鼎要和她说一件事儿,这件事儿他和梅子妈都知道。梅子爸说:“怎么决定你说的算。”梅子迷惑了,还很害怕,说:“什么呀爸?”梅子爸还笑,坚持不说。

    上了车梅子就问冯鼎,他也不说,坚持要回到家里。梅子看着外头,天阴了,光线黯淡了很多。梅子浑身发麻,好像知觉要没了。落雨点儿了,马路上的人开始奔跑,只剩下了鬼魂,他们或站着,或溜达着。鬼魂不怕下雨、寒冷这些。冯鼎回家泡了大红袍后,他们坐下来说话。救梅子只有一个人能做到,就是那个红衣女孩。梅子瞬间血液就循环了,说:“我知道,你和她在一起就是为我爸的事儿?”冯鼎很魁梧,细长的眼睛,有种特殊的魅力,梅子家反对梅子和冯鼎在一起的是二姨妈,她会算卦,说看不见眼珠的男人靠不住。梅子暖和了一半身子,冯鼎再说的话,叫梅子身子的血液又凝固了。这个红裙子女孩离婚了,她救老李的条件是冯鼎和她结婚。梅子一开始应该没听明白,或者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她冻僵了,说不出话来。冯鼎说了句,我不知道怎么办就离开了。

    冯鼎去哪儿梅子不知道,他再没出现。梅子就是冷,要动不了啦。爸说的话梅子明白了。梅子一直木纳,洗热水澡后,血液流通了,梅子才哭起来。二姨妈来看梅子,梅子一睁眼二姨妈就坐在床上。梅子听见了鸟叫声,二姨妈到哪儿都带个小鸟笼子,她说那是神鸟,会算卦。二姨妈知道梅子家的事儿,说:“丫头,你怎么想的?”梅子想了一宿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梅子说:“冯鼎呢?”二姨妈说门开着,家里没别人了。二姨妈嗖地出去了,一会儿又回来了,说:“没人。”二姨妈肚子不好,装饭装事儿都不行,喝水就尿尿。她说梅子妈和她做了件事儿,找了人,不叫提拔冯鼎。梅子像只茫然无措的猫,说:“为啥呀?”二姨妈说:“他靠不住,会变心。”二姨妈怀疑冯鼎知道了,那天她和梅子妈出来时看见了冯鼎的背影闪了下就不见了。

    梅子头疼了,赶紧倒了杯奶喝,她一头疼时喝奶很管用。二姨妈走时站了一下,问梅子:“丫头,你到底怎么想的,我要去你妈哪儿。”梅子就明白二姨妈的身份了,是“地下党”。梅子看了眼房间,看了外头的海,梅子看这些是机械,她好像也没想好。不过她说:“离吧。”

    二姨妈走后梅子去画画了,她有个古怪的想法,在离婚前把这幅画画完。离婚那天他们约好了,到了梅子就进去了。梅子一直告诫自己不哭,为此她把猫带上了,装在猫屋里背着,能分梅子的心。冯鼎净身出户。梅子接过本没看,拎起猫屋就走了。梅子背着猫,猫有一个小窗户看风景。梅子后来还是哭了下。她把眼泪擦了坐在路边的椅子上看风景。父母在梅子家等她。梅子把猫放出来,看着它跑了。

    父母样子惴惴不安。梅子说:“没事儿,都办好了。”梅子去泡澡了。她出来时父母把饭菜摆在桌上人走了。梅子爸老李很快就以身体不好病退了,到街上去溜达,看人家下棋。老李后来死在去寺院回来的路上,是猝死的。葬礼那天梅子唱了曲《贵妃醉酒》,吓了大家一跳。梅子妈哭哭泣泣,告诉他们老李最喜欢这段儿。父亲死了后梅子有点儿像早先自闭症时的样子了,一天说不上一句话。梅子妈说:“梅子要不你休息几天,不上班了。”梅子就把几张盖了红印的纸拿出来了,梅子辞职了。梅子妈瞠目结舌,说:“没事儿,咱们有钱。”梅子说:“我会种地。”梅子妈脸色煞白,回家去了。梅子把院子里的苗圃改成耕地了,种了萝卜,很多蔬菜,每天鼓捣。冯鼎所有的东西梅子都给快递走了。梅子有时候还会想这些事儿,特别是泡在浴缸里时。水温一高,她脑子就活络。

    齐红来时带来了一个人,他姓姜,是冯鼎的老乡。他们一块儿爬过山。三个人吃烧烤,小姜眼神古怪,他老是笑,很鬼魅。梅子看见了也不说。梅子老看什么东西,小姜说:“看什么呢梅子?”梅子一说“鬼魂”,小姜就说:“肉好了,咱们喝酒。没人知道梅子能看见鬼魂。喝酒多了,话就多。小姜要移民了,下周走,他咀嚼肉时的样子像歪头的猫。他说了件事儿,冯鼎和那个女孩文隽早就好了,一年前学习班就来往了。他说:“你妈和你二姨找人不叫提携冯鼎叫他很恼火。”小姜说梅子她爸的秘密是冯鼎喝酒时梅子爸自己说的,别的事儿都没有。齐红又像哭,又像笑。小姜点了头,在椅子上睡着了。梅子好像没听这些,吃烤肉,喝酒,她自己喝。齐红后来有点儿害怕了,说:“梅子,都过去了。你别多想了。”

    晚上,梅子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月光照在海面上妖里妖气的。冯鼎和文隽的车出事儿是腊月发生的,他们住在天池别墅区,那一带也属于“红区”的范围。那天晚上下雪,他们开车拐上一个弯路车打滑了。地上有冰,这是多少有点儿奇怪的事儿,那地方按说没有水不会结冰。温度很低,雪没融化。不过还是算自然事故。梅子把蛇眼画好了,拿去画廊。老板很喜欢,五千块钱收购了。春节时梅子和妈一起过的,她们没有难过。梅子还放了鞭炮。得知冯鼎和那女孩双双死了,不知道为什么,梅子妈很紧张。她去看梅子,梅子在放礼花。后来梅子突然生气起来,喊道:“滚滚滚!”梅子看见冯鼎和文隽的鬼魂在栅栏外头。梅子妈什么也没看见,吓得目瞪口呆。最后娘俩进屋吃年夜饭,看节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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