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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屑与沙粒

面包屑与沙粒

作者: Arture | 来源:发表于2021-06-08 22:46 被阅读0次

    第一次看春上村树的《旋转木马鏖战记》,是在大学的图书馆里。我坐在图书馆的地板上,一个下午一口气读完了这本书。

    以当时社会生活经历尚浅的我的视角,我对这本书的内容,从潜意识层的无比细腻的可以感受,到现实层面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两种感觉混杂,使得我对这本无比特别的书,特别记忆深刻。

    也是在大学毕业三四年的时间里。自己觉得自己亲身经历了《旋转木马鏖战记》里的与——《献给已故的公主》这个故事类似的经历。遇到了一个类似里面的故事的女人,一个擅长精神虐待别人的人。

    “那既非争论又非口角,甚至吵架都不是,而完全是充满血腥味的精神虐待。”

    作为一个敏感又细腻的,毫无还手能力的人,我可怜巴巴的成为了她的猎物,也因为细腻又敏感,我自己能感觉到自己在被她的利爪一点一点的撕裂。这种感觉有点奇怪,好似创造了某个世界只有我俩,她对我施虐这件事,只有我俩能感觉,其他人根本理解不了。

    我曾很多次向身边的朋友提起这种感觉,但很多人都无法理解,甚至觉得是我自己想多了。可能是由于我表达能力有限。

    直到再次看到《旋转木马鏖战记》里《献给已故的公主》这个故事。我已经离开上海,她的根据地,人在成都。一如既往的一有时间就钻图书馆。在成都高新区的某个图书馆,再次读了这本书里的这个故事。我觉得完全是在写我和她。我终于找到了表达的契机,我截图给我朋友,对他们说:看,她就是这么对我的,我现在可以表达清楚了。

    朋友对此将信将疑。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记得这件事啊。我说:我不表达总觉得有什么不完整。

    朋友问:你觉得为何是你成为了她的猎物?

    我答:其实刚开始我也很疑惑,后来慢慢回想,找到了蛛丝马迹。我可以自圆其说,但也只是我自己的感觉。也可能不一定是百分之百的事实。

    她问:答案是什么呢?

    我答:在某种程度上,我们都是同一类人,高度敏感又细腻,真的可以瞬间嗅到敌人的弱点。而我与她的不同是:她有攻击能力,而我只有嗅出来的能力。至于她为何会攻击我,也是因为我嗅出了她的弱点。她出于保护自我,先下手为强。

    朋友似懂非懂,这件事在我的心里也暂时告一段落。但由于村上提供了我解释我某种艰难处境的精确言语以及真实可能存在这种事情的案例。从此以后,村上在我这里被封为神一般存在的作家。

    我偶尔也会思考,人生有时间挺奇怪的。我们在人生行进的路上,遇到大石挡路,无非把它绕过去就可以前行,但很多时候,导致我们到不了目的地的是鞋子里不起眼一颗小沙粒。

    饥饿吃面包的时候,不是因为一口气吃下了一整块面包而饱了。而是把面包掰成了碎屑,在连续的吃了第n块碎屑的时候,饱了。

    所以对于人生而言,是整体决定了人生的方向,还是碎屑决定了人生的方向?

    我觉得这是很有趣的问题。

    而在我不思考这些问题的很多年后。我去了深圳。和同在深圳的大学好朋友会了面。她给我讲了她和她男朋友的故事。

    她和她男朋友是我们共同的大学同学。在我俩见面期间,他俩处于分手状态。分手的原因是女方家长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男生便赌气在分开后不久就找到了新女友,并且与我朋友完全断联已经一年。

    期间彼此都有动摇想要恢复联络再次在一起的机会。

    可是,她告诉我,有一天,她决定下定决心,要让这件事这个人成为过去式。想起这个想法的那天,她去逛了他们曾经一起逛过的超市。

    逛超市是她最喜欢的事情。在他们分开之后,她都是在线上超市点单。当那天她再次回到超市的瞬间。她觉得他们回不去了。

    我问原因:她说,我接受不了他和别人一起去做了我最喜欢和他做的事情。

    她说,经过一年多的分开,所有的伤害,痛苦,都已经淡化,包括去回忆他,想到的都是相处的时候,美好的记忆。好似重启了一般,对他好似也还有感情。但当她跨进超市那天,她觉得他们真的回不去了。

    他跟我讲这件事时的那段时间,我恰好在重温《旋转木马鏖战记》。

    我的思绪飘到了里面的一个故事《背带短裤》。讲一个五十多岁的日本妇女,去德国旅行,再给丈夫买背带短裤的时候,起了跟丈夫离婚的念头。并在旅行回去后的两个月,提出了离婚。

    故事非常的荒诞。至少与我们能想到的离婚的原因都挂不上边。而主人公离婚却仅仅是因为一条背带裤。

    现实中,朋友和我坐着咖啡馆,她还在解释着各种原因,我的思绪时而飘香故事,时而耳边传来朋友的描述。

    我抿了一口手里的美式,还在沉浸于故事中。朋友突然打断问:你可以理解我的感受吗?

    我回:当然可以。

    两人各自沉默。窗外是大阳天,咖啡馆不远处的十字路口,行人来来往往。

    我在想,不论怎么浓烈的爱,在消磨中,总有一天原来是会消失殆尽的。而让我们意识到,爱消失的,不是具体而庞大的第三者,谎言,背叛。

    而是那些琐碎的,各自不同的在意。比如逛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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