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乱象丛生的肿瘤免疫治疗
上一篇文章提到了魏则西事件，2016年年初，身患晚期滑膜肉瘤的年轻小伙子魏则西，在放疗、化疗等传统方法都没有用的情况下，了解到了武警北京市总队第二医院，它的肿瘤生物中心可以提供一种叫 DC-CIK 的肿瘤免疫疗法。该中心声称 DC-CIK 是和斯坦福大学合作研发的新型抗肿瘤疗法，有效率高达80%-90%。这让魏则西看到了一丝希望，为了治疗，他支付了高额的医药费，但依然没有任何见效。而且，在接受治疗后不久的2016年4月，年仅22岁的他不幸离世了。
魏则西的不幸遭遇，把莆田系医院、百度竞价排名等医疗乱象，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
造成这些医疗乱象的原因，除了像魏则西所说的“人性之恶”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客观原因，那就是肿瘤免疫疗法系统复杂，不但普通人很难了解清楚，还给监管带来很大难度，这就让不法分子欺骗患者有了可乘之机。
为什么肿瘤免疫疗法这么虚实难辨呢？
主要有三个原因：
免疫系统本身十分复杂，因而针对不同细胞、不同免疫过程的疗法种类繁多、概念复杂，没有专业背景的人很容易被搞得晕头转向。魏则西事件中，斯坦福大学研发的是 CIK 疗法，看上去和 DC-CIK 很像，但它们有着本质的不同。
新疗法刚刚诞生，相关知识和技术会快速更迭，临床试验结果也可能和预期出入很大，但普通人很难及时跟进这些资讯。比如 DC-CIK 疗法确实存在，但它的有效性目前还没得到验证。
不同的免疫疗法擅长治疗的癌症种类不同，而普通患者很难注意到这些细节。斯坦福大学的 CIK 疗法，针对的是骨髓增殖和血液病，这和魏则西的软组织癌相差太远。只强调有效而不讲针对什么癌症的，很可能是陷阱。
二、肿瘤免疫疗法大家族
首先，肿瘤免疫治疗是个大家族，各种疗法种类繁多。
最早的肿瘤免疫疗法可以追溯到1890年代，美国骨科医生 William Coley 偶然发现，一位肉瘤病人在手术中遭到一种细菌感染，让人感到意外的是，从那以后，病人每次发烧溃疡之后，肿瘤就会减小一点，甚至在4个半月后肿瘤完全消失了。
Coley 从中得到启发，给肿瘤注射细菌毒素，成功地让多名病人肿瘤消退。这就是最早的肿瘤疫苗，Coley 也因此成了“肿瘤免疫治疗之父”。最早人们用免疫系统来消灭癌症，就是从这里得到启发的。
系统性地利用免疫系统对抗癌症，是在20世纪后半叶。
而现在，最火爆的三员大将，又把癌症免疫治疗提升到了一个新高度。这三种方法分别是：
基于树突细胞的治疗性肿瘤疫苗；
CAR-T；
免疫检查点抑制剂。
巧的是，免疫反应的过程也可以简单分为三个阶段：
早期主要靠树突细胞一类的巡逻兵发现敌情并标注敌人特征；
中期以淋巴细胞为主力军正面杀敌；
后期鸣金收兵，防止过度战斗伤及无辜。
而这三种明星疗法正好分别对应这三个阶段。
三、明星疗法和它们的市场现状
1. 肿瘤疫苗
虽然目前成功上市的只有 Provenge，但类似的疫苗研发还有很多。比如，美国 Celldex Therapeutics 公司研发的疫苗 Rintage 就进入了三期临床试验。遗憾的是，2016年3月，因为没能看到明显的效果，Rintage 止步于三期临床。虽然有暂时的失败，但是利用树突细胞激活免疫反应的思路很有价值。不过在2017年中，取得了治愈黑色素瘤的喜人成果。
2. CAR-T
这种疗法选择跳过第一步巡逻报警的步骤，直接在战斗主力 T 细胞上做文章。
CAR-T 利用基因编辑技术，改造人体的 T 细胞。改造过的 T 细胞可以免去激活步骤，直接上场战斗。之所以能够如此大刀阔斧，正是得益于我们前两周所讲的基因编辑技术，CAR-T 也因此被称为免疫治疗和基因编辑双剑合璧的产物。
这个领域的明星产品是诺华的 CTL019，2017年7月它成为 FDA 首个获批上市的 CAR-T 疗法。CTL019 主要针对儿童白血病，它的临床试验成绩相当出色，43%的病人在测试结束前癌症未见复发。
除了诺华的 CTL019，2017年8月，佛罗里达大学的华人科学家黄建平博士，开发出了针对另一种细胞瘤的 CAR-T 细胞，成功消除了38%的实验小鼠肿瘤。
我们说，CAR-T 疗法非常有潜力，但显然还需要进一步完善。治疗的安全性，操作的简便性，以及在更多癌症种类上的应用，都是未来需要进步的方向。
3. 免疫检查点抑制剂
在免疫反应的后期，狡猾的癌细胞会分泌假的抑制信号来削弱免疫强度。检查点抑制剂的目标就是阻断这条抑制通路，让癌细胞无机可乘。这个疗法的诞生，得益于我们认识到肿瘤和免疫系统之间的相互作用。
免疫检查点抑制剂是产业化走得最远的新疗法。目前市场上主要有三家公司，百时美施贵宝、默沙东和罗氏，上市的明星产品能有效控制黑色素瘤、恶性肺癌以及霍奇金氏淋巴瘤。
相比肿瘤疫苗和 CAR-T，免疫检查点抑制剂操作简便，也比较便宜，但因为没有治愈癌症的奇效，所以无法长期发挥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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