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密斯黛蓝
《岛上书店》。
看这本书想起了自己的姐姐,让我学会读书的人。
刚会翻书看姐姐们带回家的连环画,黑白巴掌大小的册子,翻呀翻,直到翻烂边,纸不白,泛着黄,很薄,没有铜版纸,也没有五颜六色,翻到底看完一遍再从头翻一遍,等姐姐和同学们交换的下一本。
小学识字了,还是看姐姐的书。看了《十万个为什么》,自然课上总是被表扬,内心满足感十万点。小学还没上完就开始看他们的“大人书”,虽然一张纸认识不了几个字,可是知道有路遥、贾平凹,别人读ao姐姐告诉我这个字读wa,后来人们又说名字还是读ao。真正读完《平凡的世界》是在高三,那时候十分迷哈利波特,刷题与哈利波特的间隙拿着手电筒看完了浓浓乡土气息的路遥。不记得何时姐姐带回家三毛,多愁善感或许开始在那时,看哭泣的骆驼、看撒哈拉、看雨季、看宝贝,当时已经开始会边看书边流泪了,还收集了好多山上的石头,豪言壮语将来有一天写写自己的“宝贝”。
大学时看书有了自己的选择,从军事到文学,从医学到占卜,图书馆里有的都会去看,但是最爱的是作家出版社,姐姐的影响日微。读研时没有正儿八经的读书,除了文献就是文献还有专著,一度讨厌了“书”,连带着抹去了看过的其他东西的痕迹。不过岛上书店有句话说的很好“我们在二十多岁有共鸣的东西到了四十岁的时候不一定能产生共鸣,反之亦然,书本如此,生活亦如此”。其实啊,生活如此,书本亦如此。(此处有莫名其妙的偷笑)
再到很后的后来,十分偶尔会在微信上说到书,前几天姐姐说吃货可以看看《找食儿》,大概意思是吃货也得有颗玲珑心,吃食才能有趣。没有看,不知道内容,或许会找来看看,可是人已日渐浮躁。
——说在前面,感谢姐姐,带给我第一本书的人。
想到了《岛上书店》,想起了貌似不通人情、难相处、孤僻而又不讨人喜欢的书痴A.J.和阿米莉亚(他们的相爱好似天注定般,时隔四年的水到渠成,志趣相投成为可遇可求的事情,玛雅的身世也是一个小小、小小的迷,书中一翻便知道了,哈哈。)淡淡的情投意合的喜悦,一本本书的简要评论下一段段生活故事,那么真实琐碎而又引人入胜,A.J.最初的“个性”与最后的甜蜜,总能引发很多遐思。不过今天主要是分享A.J.的书单,这也是《岛上书店》每一章的标题。
1、《待宰的羔羊》Lamb to the Slaughter
1953/罗尔德・达尔ROALD DAHL
妻子用冻羊腿打死了丈夫,然后让警察吃了这条羊腿,以此处理这件“凶器”。达尔所写的很说得过去,但是兰比亚斯质疑一位职业家庭主妇是否真的会以小说中描述的方式烹制一条羊腿,即不化冻、不放调料,也不用腌泡。这样难道不会导致肉硬、肉熟的程度不均匀?我做的这行不是烹饪(也不是犯罪),但是如果你对这一细节有怀疑,整个故事就开始散架了。尽管这一点有待商榷,但它还是给我留下了印象,那是因为一个女孩的缘故,很久以前她喜欢《詹姆斯与巨桃》。
——A.J.F.
2、《像里兹饭店那样大的钻石》The Diamond as Big as theRitz
1922/F.司各特・菲茨杰拉德F.SCOTT FITZGERALD
从技术角度说来,这是一部中篇,但是话说回来,中篇属于灰色地带。然而,如果你置身于那种不怕麻烦、想要进行这类区分的人群中——我以前就是那种人——你最好还是知道有什么不一样。(如果你最后进了一所常春藤联盟大学,很可能会遇到这种人。用知识来武装自己以对付这帮傲慢的家伙。不过我扯远了。)埃德加・爱伦・坡把短篇小说定义为一口气能读完的小说。我想象在他那时,“一口气”持续的时间更长。不过我又扯远了。
这个故事写作手法巧妙、剑走偏锋,写的是用钻石建造的一个镇所遇到的挑战,还写到富人们为了保卫自己的生活方式极尽所能,展现了菲茨杰拉德的精湛写作技巧。《了不起的盖茨比》无疑令人眩目,但是在我看来,那部长篇小说有些地方写得过于雕琢,就像花园里修剪过的灌木。对他来说,短篇小说发挥空间更大,可以写得更凌乱一点。《像里兹饭店那样大的钻石》就像一个被施了魔法的花园侏儒那样,富有生气。
关于:何以列入此篇。我应不应该做这件显而易见的事,告诉你就在我遇到你之前,我也丢失了一件——若估价的话——价值不菲的东西?
——A.J.F.
*对此,我有自己的看法。要记着,除了通常那些地方,也可以在别的地方获得不错的教育。
3、《咆哮营的幸运儿》The Luck of Roaring Camp
1868/布赖特・哈特BRET HARTE
发生在一个采矿营地的极为感伤的故事。那个营地收养了一个“印第安宝宝”,他们起名为“幸运儿”。我第一次读到它,是在普林斯顿大学参加一个名叫“美国西部文学”的讨论会上,当时一点都没有感动。在我的读后感(写作日期为1992年11月14日)中,我觉得这篇小说唯一值得称道之处,是其中有趣的角色名字:“矮墩墩”“肯塔克”“法国佬皮特”“切罗基人萨尔”等等。几年前我碰巧又读到了《咆哮营的幸运儿》,我哭得很厉害,你会发现我那本多佛超值版上有泪渍。依我看是人到中年变得更多愁善感了。不过我觉得我后来的反应也说明了读小说需要在适合它的人生阶段去读。记住,玛雅:我们在二十岁有共鸣的东西到了四十岁的时候不一定能产生共鸣,反之亦然。书本如此,生活亦如此。
——A.J.F.
4、《世界的感觉》What Feels Like the World
1985/理查德・鲍什RICHARD BAUSCH
胖乎乎的女孩跟爷爷一起住;她参加体操训练,好在小学的汇报演出上表演。
你会对自己有多么关心那个小女孩能否完成那个手撑跳跃感到惊讶,鲍什能把这种似乎是个小插曲的作品写得惊心动魂(不过显然他的目的也在于此)。你应该记住这一点:一次手撑跳跃表演,完全有可能像坠机事件一样戏剧性十足。
我成为一名父亲后才读到这个短篇,所以我无法说在我遇到玛雅之前会不会同样喜欢它。我这辈子经历过一些阶段,那些时期我会更有心情读短篇小说,其中一个阶段刚好也是你蹒跚学步的时候——我哪有时间读长篇小说呢,我的小女孩?
——A.J.F.
5、《好人难寻》A Good Man Is Hard to Find
1953/弗兰纳里・奥康纳FLANNERY O’CONNOR
全家出游出了岔子。这是艾米最喜欢的一篇。(她表面上显得那么可爱,不是吗?)我跟艾米并非总是品位完全一致,但是这一篇呢,我喜欢。
她告诉我她很喜欢这一篇时,我想到之前没有猜到过的她的性格中那些奇怪而精彩的方面,一些隐秘的地方,我也许想去探究一下。
关于政治、上帝和爱,人们都讲些无聊的谎话。想要了解一个人,你只需问一个问题:“你最喜欢哪本书?”
——A.J.F.
6、《卡拉维拉县驰名的跳蛙》The Celebrated Jumping Frogof Calaveras Country
1865/马克・吐温MARK TWAIN
一个初具后现代主义风貌的故事,讲的是一个嗜赌之人和他被打败的青蛙的故事。情节没什么,但是值得一读,因为吐温信笔书写的叙述富有乐趣。(读吐温的作品时,我经常怀疑他比我更开心。)
《跳蛙》总是让我想到利昂・弗里德曼来这里的时候。你还记得吗,玛雅?如果不记得,哪天让艾米跟你说说吧。
隔着门,我能看到你们俩都坐在艾米的那张紫色旧沙发上。你在读托妮・莫里森的《所罗门之歌》,她在读伊丽莎白・斯特鲁特的《奥丽芙・基特里奇》。那只虎斑猫“忧郁坑”在你们俩中间,我比记忆中的任何时候都快乐。
——A.J.F.
7、《穿夏裙的女孩》The girls in Their Summer Dresses
1939/欧文・肖IRWIN SHAW
男人看着妻子旁边的女人们。妻子不高兴了。最后有个可爱的转折,更像是个逆转。你是个出色的读者,你大概能看出会有逆转。(如果能看出来,逆转是否就没那么令人满意呢?无法预见的逆转是否表明架构有缺陷呢?这些是写作时要考虑的方方面面。)
不是专门说写作,不过⋯⋯有一天,你也许会想到婚姻。要是有谁觉得你在一屋子人中是独一无二的,就选那个人吧。
——A.J.F.
8、《与父亲的对话》A Conversation with My Father
1972/格蕾斯・佩利GRACE PALEY
垂死的父亲跟女儿争论何为讲故事的“最佳”方式。你会喜欢这一篇的,玛雅,我能肯定。也许我会下楼一趟,立马把它塞进你手里。
——A.J.F.
9、《逮香蕉鱼的最佳日子》A Perfect Day for Bananafish
1948/J.D.塞林格J.D.SALINGER
如果什么东西是好的,且普遍被认为如此,这并不是个讨厌它的好理由。(旁注:我花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来写这个句子。我的脑子一直在琢磨这个短语:“普遍被认为。”)
你参加县里短篇小说竞赛的《海滩一日》让我有点想到塞林格的短篇。我提到这个,是因为我觉得你应该是第一名。获第一名的那篇——我想题目是《奶奶的手》——跟你那篇相比,在形式和叙事上都要简单得多,在感情上更是如此。振作起来,玛雅。作为一个卖书的,我可以向你保证,获奖对销售来说多少有其重要性,但就质量来说很少有关。
——A.J.F.
10、《泄密的心》The Tell-Tale Heart
1843/埃德加・爱伦・坡E.A.POE
真的!
玛雅,也许你不知道在阿米莉娅之前,我还有过一位妻子,在我成为一个卖书的人之前,我还有过别的职业。我娶过一个名叫妮可・埃文斯的女孩,我很爱她。她死于一场车祸,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的很大一部分也死了,很可能直到我遇见你。
我和妮可认识时,都还在读大学。我们赶在升入研究生院前的夏天结了婚。她想当诗人,但同时还在不甚开心地攻读博士学位,研究方向是二十世纪女诗人(阿德里安娜・里奇、玛丽安・摩尔、伊丽莎白・毕肖普;她真是讨厌西尔维娅・普拉斯啊)。我当时也在攻读美国文学的博士学位,我的论文写的是埃德加・爱伦・坡的作品中对疾病的描写,一个我从未特别喜欢并逐渐真心反感的课题。妮可建议道,想要拥有文学生活,可能有更好、更快乐的方式。我说:“是嘛,例如呢?”
她说:“开书店。”
“说详细点。”我说。
“你知道我老家那里没有书店吗?”
“真的吗?艾丽丝岛那种地方似乎应该有一家书店。”
“我知道,”她说,“一个地方如果没有一家书店,就算不上个地方了。”
我们就这样放弃了研究生学习,取出她的托管基金,搬到了艾丽丝岛,开了这家书店,这就是小岛书店。
我们当时不知道会有什么遭遇,那还用说吗?
妮可出事后有好几年,我经常会想象要是我读完了博士,我的生活会是什么样。
不过我扯远了。
说这一篇是埃德加・爱伦・坡最知名的作品尚有争议。如果你感兴趣想读一读爸爸以前生活中所做之事的话,在一个有蜉蝣标记的箱子里,你可以找到我做的笔记和二十五页论文(大部分是关于《泄密的心》)。
——A.J.F.
11、《铁头》Ironhead
2005/艾梅・本德AIMEE BENDER
需要指出的是,新生的一切并非都比老旧的糟糕。
南瓜脑子的父母有个铁脑袋的孩子。我最近对这篇想得比较多,我想原因很明显。
——A.J.F.
又及:我还发现自己在考虑托拜厄斯・沃尔夫的《脑子中的子弹》。你或许也可以去读下那篇。
12、《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What We Talk about When WeTalk about Love
1980/雷蒙德・卡佛RAYMOND CARVER
两对夫妇越喝越醉;讨论什么是爱,什么不是爱。
有个问题我考虑了很多,那就是为什么我们写我们不喜欢、讨厌、承认有缺点的事物,要比写我们喜爱的事物容易得多。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短篇,玛雅,然而我还无法讲出原因何在。
(你和阿米莉娅也是我最喜欢的人。)
——A.J.F.
当然,这也解释了互联网利弊的很多方面。
13、《书店老板》The Bookseller
1980/罗尔德・达尔ROALD DAHL
关于一位在让顾客花钱方面有一套非常规做法的书店老板的甜腻小文。在人物方面,这篇还是像达尔通常的作品那样,写了几位怪人。情节方面,转折出现得晚,不足以弥补这个短篇的缺点。实际上,《书店老板》不应该出现在这份单子上——反正它不属于达尔最出色的作品,当然绝不能跟《待宰的羔羊》相比——然而我把它列上了。我明知道它是平平之作,还把它列了上来,这如何解释?答案是这样:你的爸爸跟角色有共鸣,这一篇对我另有意义。这行做得越久(卖书,对,那当然,但也是谋生,希望这么说不会太伤感),我就越相信这一点是所有的意义所在:跟人沟通,我亲爱的小书呆子。只有沟通。
——A.J.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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