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掠影

作者: 程解颐 | 来源:发表于2019-07-06 09:41 被阅读133次

          天色渐暗,远处晕开了淡淡的红,泛着一丝金光。张生匆匆的走着,长衫在这暑日捂出一股燥气。只听见许生的声音渐渐清晰,带了些气喘:“哎,张兄,张兄!慢些啊。”

          张生猛然停了步,看着前面已然不远的石桥流水,又生了几许犹豫:“许兄,不如……”那面容俊朗的同窗大步追上,打开了折扇,故作风流道:“哎,张兄!你我进京赶考,途上大把时光自要见识各地风土人情,如今过路金陵,又何必作此女儿情态!忸忸怩怩,大丈夫乎?”说着便长笑而去。 

        六朝往事如烟水。入了夜的金陵城方显出了一派难见的繁华。那鹅蛋脸的姑娘披了红衫,罗裙袅袅的上了桥,在灯笼下笑吟吟捻起一段火光。许生已然怔愣,边城上不曾见过这样柔美精致的姑娘,他痴痴的念着什么,大抵是一些情词。

        张生望着岸边上一起一伏的秦淮水,只觉得温柔。今夜的月色极好,水面泛出道道金光,趁着这无边的蓝。不同于桑梓之地夜晚的寂静虫鸣,这里的月色热闹喧嚣。

        游船画舫上挂着红色镂花的纸灯,那些身穿着薄纱轻罗的姑娘们,秀美的脸就映在灯光下,哪个书生的话使她偶尔掩唇一笑,露出一截白皙的玉臂来。

        张生的脸有些发热,许生不知上了谁的画舫。这十里的秦淮河上,散落的分明不是月光,是这些佳人脸颊上的金粉,透出一股妩媚风流。

            张生不愿抬头了,只静静的凝视河水,仿佛这歌舞声与他隔绝。眼中的河水荡漾开来, 他不由的抬眸,白皙娇艳,不施粉黛。

          那美人立在画舫上,青衫翠裙一罗扇,提着盏灯,盈盈看向他,七分天香染成九分国色。张生脱口而出:“新妆荡新波,光景两奇绝。”

          美人眉目流转,笑着嗔道:“你这书生,此时应只赞美人,如何与旁景并论。”张生垂下眼去,暗暗懊恼,美人却轻轻巧巧的笑道:“妾唤秦淮,金陵人氏,郎君妙极,不如上船一叙。”风声许许,那夜大抵下了小雨。

          耳鬓厮磨,吟风诵月。如若许生不曾找来,这样神仙般的日子恐怕还很长。张生想,此生怕是要许给秦淮了。

        忘了那日是晴是阴,只记得午后河岸旁的水格外幽深。许生脸色极难看,大抵是被抛下七天音信全无的气愤。他到时,张生正在效以往不屑的张敞为佳人画眉。

        许生看着两人眉目间的情意,反而冷静下来。他把张生叫到外面说了什么,然后便是沉默。过了许久,张生进了舱,她仍未上妆,只是背对着他,张生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

        她只掩了面,低声道:“快些走吧,莫误了时辰,妾身妆容不整,便不送了。”张生沉默了一会,想告诉她什么,他什么也说不出,船外又有叫喊声,张生暗恼许生这个烦人精。

        秦淮忽地扭了头:“快走啊!”张生只得下了船,上岸的一刹那,才突然想到,她应是哭过了。

            恍恍惚惚的走在路上,旁边人一直絮絮叨叨,无非就是回头是岸之类的话。烦极了,猛一抬头,那人“喝!”一声被吓了一跳,脸色古怪的看着我,问道:“你怎么还哭了?”

            我摸了摸脸上冰凉的水渍,真的哭了。皱了皱眉,想不起来了。不耐烦的道:“沙子迷了眼吧,你事真多。”他嘟囔些什么,我哑然失笑,怎么和他一样话多。

            等等,他是谁?总觉得忘了什么,怕是前世的风流债吧,想想还有些好笑。我低头瞥了一眼秦淮河的水,好像听到谁低低的说了一句“我不负你”,我没听清,没好气的对旁边的同学说:“老许,你没事瞎叨叨什么呢!”

            他挠了挠头,笑道:“没什么,别在河边上转了,快点走吧,前面是李香君故居。”我应了声,匆匆离开。身后仿佛有一艘挂了红色镂花纸灯的画舫渐行渐远,回头一看,只有河水,大概是错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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