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清生日那天，早上一起床就给吴馨一发手机短信： “馨一，今天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吴馨一收到短信，过了好久才回复：“哦，今天有点忙呢！什么事啊？”
陈志清回复：“今天是我生日。”
“生日快乐！”吴馨一回复道。
陈志清再回复：“谢谢！”
“都有谁去啊？”吴馨一问。
“没有谁，就我们俩。”陈志清回复到。
吴馨一回复： “我还有事，怕去不了。”
“你先去忙你的事，我等你，等你忙完你找我。”陈志清又赶紧回复。
吴馨一不再回复短信。她去了图书馆。她看了一天的书，到下午5点时，她感觉有点累，收拾书本，走出了图书馆。她给陈志清打电话，说她可以和他去吃饭。
吴馨一可能没有对他完全死心，勉强答应了他的要求后，回宿舍稍事化了个淡妆就出门了。
时间稍早，天气很好，陈志清邀请吴馨一去翠湖逛逛、玩玩，然后再去吃饭，吴馨一同意了。翠湖自从取消了门票，每天人流量达一两万，每天都是游人如织。他们在挨挨挤挤的人群中看了翠湖的柔柳碧水、观赏了“唐堤”的景色，走过小亭子，就从小西门方向往回走。这或许是他们在昆明翠湖最后一次游玩了。摇摆的情感，每一次同行，都可能是最后一次。他们看见许多的人在用数码相机拍照留念。他们没有在一起拍过什么照片，就连去丽江游玩也没有拍照留念。
可能是因为不想留下遗憾，也可能因为他们知道，候鸟的踪迹都是自定的，它们只会为季节而改变，谁也不会为谁而停留，就象翠湖的红嘴鸥，昆明人民绝不会拒绝它们长年在这里流连，然而他们就是固守着冬来春去的规律，绝不违例。他们难道不像候鸟吗？因为求学相遇，可是每个人必须以自己的工作、事业、发展为中心，有谁能勇敢地为爱情下赌注？有谁能勇敢地选择可能性不大的事情？他们，有他们要飞和能飞的地方。人，生而如鸟，有方向的鸟！
云师大建设路，建设电影院旁义兴斋的飘香鸭，他们是吃过的了，陈志清不想再去。
陈志清那天请吴馨一去翠湖边的钱局街吃啤酒鸭。钱局街的啤酒鸭是自有特色。油爆姜块、辣椒，再放香酱红烧老鸭入锅，稍焖，上汤炖煮，再加入一罐啤酒即可。吃饭的客人很多，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二层小楼桌子全都满客。在一个小包间里，陈志清点了啤酒鸭，还为吴馨一特地点了她爱吃的松子仁鸡蛋羹、香辣厚牛肉、红辣椒炒云南火腿、清水煮白菜。吴馨一与陈志清吃着聊着，都觉得很开心。他们仿佛又回到了一起骑车去图书馆读书的快乐日子的感觉中。
陈志清举起酒杯说：“招待不周，请多包涵！”
吴馨一不喝酒，她举起了茶盅：“生日快乐！要不要唱一首《生日快乐》歌？”
“哈哈，算了吧，都是成年人了。吃饭吃饭，喝酒喝酒。”陈志清说道。
吴馨一取出了一件米黄色的休闲衫，双手递给陈志清，眼睛看着陈志清说：“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谢谢，当然喜欢！”陈志清说。
这件生日礼物是她很久前买的，当时也不确定是否要送给陈志清。今天陈志清的生日，刚好借这个机会送给他。礼物也不贵，反正表示一个心意。这是吴馨一送给陈志清的第一件礼物，也许也会是最后一件礼物了吧？
陈志清有些陶醉地看着吴馨一：高而匀称的身材，不胖不瘦的，皮肤如瓷一样白，两只闪着智性光辉的黑眼晴，有一种温情和不一样的柔媚在撩拔着什么。
吴馨一似做无意地看着陈志清：他并不太高，也并不太帅，只是脸部轮廓长得很好，很有特点。他不急不燥的温吞水样的性格，全显现在他的那双眼睛里。
陈志清夹菜给她吃，与她说些不咸不淡的话。吴馨一问：“为什么不跟她分手？”
一声惊雷，炸得陈志清险些被酒呛到！俗话说：“是祸躲不脱，躲脱不足祸。”总得要面对，总得要说清楚。他们都明白，那个“她”就是他女朋友。
陈志清说：“她有恩于我。”
“什么恩？”吴馨一问。
“钱。”陈志清答道。
“还得清吗？”吴馨一问。
陈志清说： “还不清。还有情分。”
吴馨一说：“说来听听。”
陈志清说：“好。我是湖南的一个中学物理老师，我与你说过。两年前我决定考研，于是天天看书备考。学习了半年的时候，我父亲病了。他得了肺癌，我是家里的长子，我应该挑大梁，但是我工资低，没有钱，真是要崩溃！她是我的同事，平时联系也不多，关系一般。是她，主动借给我十万块钱，我父亲才有钱动手术、化疗，最后活了下来。第一年，我考研失败，很想放弃！是她，鼓励我继续考研！冬天，我睡在办公室，用被子包裹着自己，倚在沙发上彻夜读书！是她，熬好鸡汤装在保温桶里带来给我吃！人心都是肉长的，再是一块石头，也会被捂热的……后来，我俩就好了！第二年，我本来报考山东大学，后被调剂到昆明读研。我辞职，没有学费，是她，又给了我两万块钱……我辞职了，现在入不敷出，怎么还得清他的钱？还有情分，说还就还吗？”
“你爱她吗？”吴馨一问。
陈志清说：“一般。”
吴馨一问： “她有没有来看过你？”
“没有。她要上班。”陈志清说。
服务员走进小包间，问：“火锅需要加汤吗？”
陈志清停止讲话，答道：“加一点吧。”
服务员到小包间加了汤，转身离去。
“这就好像你卖给了她！”吴馨一说。陈志清没有回答，他们俩陷入了一阵沉默。
陈志清问：“你考不考博？”
“我暂时不考。我妹妹和弟弟都在读书，我们都是助学金贷款读书，我最好先工作，还清贷款再说。父母亲在农村，收入有限，也没能力帮我们。我们得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减轻父母亲的负担。”
……
在严酷的现实生活面前，理想只是一个肥皂泡，一个泡影，一切的一切，得遵从现实的逻辑：放下尊严、养活自己、活出自己！对于陈志清，吴馨一怎么也恨不起来！她说不清是该喜悦，还是该悲伤？她说不清是该坚持，还是该放弃？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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