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

赵肆看着自己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远，有些不真实，却也算欣慰，还好自己在纵身一跃后没有后悔，不然得多惨，即使自己现在这血肉模糊的样子也是够惨，不过那是在别人眼中，自己觉得解脱就足够了。

赵肆不想面对自己的脸轻飘飘的飘在2米高的空中，他想翻一个面，仰望天空，算是对这个世界做一个最后的告别。人生需要仪式感，鬼生也需要。

赵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鬼，毕竟自己生平也没干什么坏事，也没对不起谁，唯一对不起的只有自己，因为自己把自己杀了。

想到这里，赵肆有些慌了。那他算是杀了人吧，完蛋，本以为自己时常喂喂楼下流浪猫狗死后能上个天堂，这下子杀了人，只能进个阿鼻地狱了。

自己不怕阿鼻地狱，就是即使成为鬼魂，也是难受的紧。其实他就是想喝一碗孟婆汤，甭管什么汤，喝了能忘了自己在世上孤苦伶仃的痛苦就行。

想到这里，赵肆有些心急了。黑白无常怎么还没来？

赵肆只能飘呀飘，没有目的的飘，因为他又没有挂念的人，能飘去哪儿。自己那二尺出租房？

因为是白天，赵肆看得见熙熙攘攘的人群。或闲适或匆忙，总之，是没有跟他一起飘着的人。间或有小孩子看到了他，为了不吓到小朋友，赵肆努力摆直自己，装成一个人形风筝。可是，赵肆好像忘了自己为什么这样飘着了。

“嘿！小伙子，你干嘛呐，过来坐坐。”

赵肆反复确认，才明白老太太是在叫自己，只好飘了过去。

赵肆飘到坐在花园石凳上的老太太面前，却怎么也无法像她一样控制自己的四肢。笨笨的，没办法“坐坐”。

“小伙子刚死？”

赵肆点点头，他才发现自己好像不能说话。

老太太了然：“刚死的时候是这样的，克服不了地心引力。”

“嗨，我老太太也是上过学的，再加上我孙女天天背这些个东西，当然知道。”

“不过你也不用克服了，看你这个样子，也没几个小时可呆了。”

老太太看赵肆还是一脸迷惑的样子，忍不住搬出自己的死亡资历。

“我呀，死了八年了。”

看着老太太用手比了比“八”，赵肆很惊讶，老太太死了八年还在这里，那自己岂不是也得一直飘荡。

老太太看出了赵肆想的是什么，得意的说：“老太太我之所以一直在这儿，那是因为我孙女思念我。这么说吧，我孙女一直记得我我就一直在这儿。”

老太太得意得扬着头，说着她鬼生中的最得意事。

赵肆点点头，识相的露出了羡慕的表情，老太太看了更为得意。

“不过...”

刚刚的得意转变成阴郁好像也就是几秒钟的事情，看得赵肆有些眼花。

“我孙女马上要上高三了，等她以上大学，远离家乡，即使她再想念我，也留不住我这把老骨头喽。”

“地方隔了那么远，思念可传不过来。”

“小伙子，说到底，我也就是我孙女的一种思念，可我就是得意。”

赵肆默默听着，老太太却突然发难。

“你一看就没有什么人想着你，现在是不是连自己的名字都快忘了？”

赵肆迟钝的抬头，发现自己真的是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了。

“好吧，看样子你也不甚在意，消失了也好，消失了，什么伤心的事儿就都没了。”

赵肆想，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