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

五月

文/石建军

1

五月醒着，麦苗拔节的声音掩盖了

一切嚣尘，布谷鸟到处宣示

一个季节到了成熟的分水岭

父亲把炉火点旺，风箱噼啪

敲响镰刀的锋芒，逼向

接近枯黄色的每一株野草和五谷

2

泥塑的神威武端庄，祭神的旗幡

在雷鸣电闪中飘扬，巫师的咒语

在沉甸甸的麦田上滚荡

护佑我的土地啊，还有土地上的

所有希望，一颗颗头颅砸下

大地深处有悸动和轰响

3

除了庄稼，农事，祭祀

还有一些古香古色的新鲜

柳枝，艾叶，花线

龙舟远在江南

和这片黄土地无关

我们门插柳枝，晾晒艾叶

用七彩的花线捆绑

属于这片土地的爱情，传奇

4

我牵着瘦马，在肥的流油的五月

放牧，露水滚过的叶面

阳光正好射出彩虹，记起四爷

那个比农民还土的读书人

赤脚踩过青草的五月，吟唱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我的瘦马打着响鼻，回应

一地的露珠纷纷坠落

2019.5.3

5

一转身，落英尽成泥土

满树的青果龇牙咧嘴，浓郁的绿

是这些青果隐秘的产床

孕育的历程艰难，风吹叶落

傲居枝头的是成熟，经历四季的沉淀

6

把艾叶揉了又揉，挤出绿色的血液

柔软的艾条呈给阳光，吮吸温暖

五月的太阳最毒，把这些毒聚集

爷爷和父亲都用纸媒子点燃艾条

以毒攻毒，在艾香的氤氲中

爷爷和父亲满意的笑容，弥漫南坪

7

大弯山最美的景致在五月，麦穗

在完全发育的枝头，呼之欲出

不必用花事装饰五月，浓郁之上

天蓝出水滴，云白成雪球

紫苜蓿的色彩绚烂，一只蝴蝶抖动双翅

眩晕在无边的花海

一切都是这个节令的通病

8

五月大腹便便，是分娩的前兆

一头牛或者一群羊踯躅不前

等待嬉闹在田野的新生儿

土豆的产床在泥土的深处

和地狗狗毗邻，地上地下一样热闹

五月，满腹喜悦抑或阵痛

2019.5.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