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好多,就是师傅少。喜欢画画,但没有教我画画的师傅;喜欢根雕,但没有教我根雕的师傅;去年开始又喜欢制作盆景,同样没有教我盆景的师傅。
一个人如果有了师傅,就能把师傅的经验转换成自己的经验,把师傅的教训当作自己的教训,就能少走不少弯路,成长的更快。
我光在学校读书就达十七年半,教过我的老师肯定上百,加上其它各种培训的老师,考驾照的老师,等等,那就更多了。
这些老师,全部都是我的师傅。不过他们多数现在连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但有一个师傅,我会时常想念他。他叫康广定,同村同族。年长我十来岁,按辈分,他得称呼我“小叔”。我大舅舅的女儿嫁给了他,据此,我又得称呼他“婊姐夫”。相互扯平,称呼作罢。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在农村,人们生活特别困难,广定有打猎的本领,一有闲时间,我总去他家串门,走亲戚是借口,蹭肉吃是重要目的。吃不到肉没关系,能听他讲打猎故事 ,就已不虚此行。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广师”、“广师”的称呼上他了,他也乐于接受叫他“广师”。
手指着墙上挂着的狐狸皮,广师讲起了他打猎狐狸的故事。天下人都知道狡猾如狐狸,说明狐狸非常聪明。狐狸是食肉动物,狐狸肉不能吃,有用的是皮毛,皮毛天气寒冷时最好,因此打猎狐狸一定要在数九寒天。狐狸休息时和狗一样,蜷卧着。狐狸的耳朵里面是白色的毛,外面是黑色的毛。即便是它睡着了,它的耳朵也会向雷达一样,一刻不停地扫射着四周。仔细观察它的耳朵,如果黑白变化,说明它还在搜索,并没有发现你,一旦发现了你,耳朵的白色就会始终对着你,锁定你。狐狸的臭觉也非常灵敏,只要顺风,好远就能臭到各种气味。狐狸的视力非常好,但是为了自己不被发现,狐狸只会偷偷的看你。
狐狸一旦发现了你,你就再也不能离开它的视线,它离开你的监视,立马偷偷溜走。你可将计就计,把自己的衣服、帽子等挂在狐狸看得见的地方,自己偷偷溜走,绕个湾去接近它。别忘了它的臭觉,必须逆风接近它;也别忘了狐狸的听力,除了逆风,有必要把自己的鞋袜、甚至衣服脱去。狐狸跑得并不快,只要你有办法接近它,进入射程之内,它就逃不了了。
兔子要在下雪时打。那时兔子长大了、长肥了;没有怀仔;也容易根据脚印寻找到。寻找脚印也有窍门,脚印太多,不要找,杂乱理不出头绪;找出单脚印的去跟踪,看清来去的先后,先前的在下;脚印突然找不见了,更要警惕,因为兔子在进窝时会小心将脚印隐藏起来,同时也说明它就在附近。
野鸡发现有人,首先会隐藏起来,藏不了时才会飞走。打野鸡就要先让野鸡错误的因为你还没有发现它。具体做法是你故意暴露一点自己,野鸡立马就隐藏起来。然后探出头来从左到右小步快速走过,边走边侦察,没有发现或已错过,不要往回走,在右边退后,延野鸡看不见的线路返回左边,如此往复,每一次可多探出些头,看得会更清楚,直至看见。母野鸡的保护色更好,它会随地隐藏自己,看它的头,象蛇头。公野鸡颜色鲜艳,会讲自己深藏在草丛里,但它的尾巴长,藏不掉。看见尾巴就等于看见野鸡了。
石鸡不易起飞,经常会藏在崖边,它门是群居动物,警惕性高,只能偷袭,一旦离群,单只就不会轻易飞走,就好打了。
鹌鹑的保护色最好,它们会过分依赖保护色。不会轻易起飞,但要耐心地搜寻。
总之,群居动物,如石鸡、鹌鹑、鸽子,可偷袭。一旦被它们发现,就要改变战术,冲散它们,个个歼灭。
十多年前,广师在一次意外中腿受了伤,行走不便,已十分可怜。几年前,他又因吃错了药而送命。
现在人们的保护动物意识提高,法治观念增强,再也不会打动物了。当然也没有人讲打猎的故事了,有的只有手机。有了手机,可以不必串门,不必听古今。我也一样,不一样的是想串门都没有了去处,这使我还会常常想起广师。
有时我会想,假如广师还活着,我还会去串门听他讲古今吗?谁知道!
2019年数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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