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去小面馆吃饭了,小夜班和大夜班连起来就是二十多天,所以最少也有二十天没去吃面了。大哥找人通知我,说有事,需要我的帮助。是我的疏忽,虽然没有到“吃饱了打厨子”的地步,可是,有了吃饭的地方就忘了大哥和他的小面馆,整个成了“忘恩负义”之徒了。
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出乎意料,大哥不但没有生气,还特别热情把我让进小面馆的休息间加仓库,里面堆满了面粉和蔬菜,一张铺板搭起来的小床,是大哥中午忙完了偶尔休息的地方。
小面馆晚上的生意并不是很红火,只有一张桌子坐了两个人,桌面上摆着残羹剩饭。两个人抽着烟,有一句没一句地交谈着。
“招了一个服务员,年轻漂亮,你得帮我看着点,挺多十天。这几天这些孩子们就像苍蝇一样,有事没事就来调逗她,我怕她干不长久。别打架,吓唬吓唬就行了。哦!报酬就是这些……”大哥指了指靠在墙角的床头上那一大堆书,接着说:“只要不拿走,随便看。”
“从哪里弄来的那么多书?”我早就看见了,一直没有来得及问。
“这个你就别管了,肯定全是你惦记的。”
“大哥你就跟神仙一样,知道我休十天假,知道我喜欢看这些书,知道那几个小兔崽子怕我,我就想问问,还有你不知道吗?”
“废话就别说了,帮还是不帮?”大哥瞪着他那圆圆的大眼睛,语气虽然硬硬的,可眼里的笑意让我根本没法拒绝。何况,在我最难受最困难的时候,大哥可是给予了我很多帮助,就算作为回报,我也得答应帮他这个忙。
“遵命!大哥,明天早上我起不来,晚点来。”
大哥笑了笑,再没有说什么,看了看我,转身去忙了,扔下我一个人又看了一会儿书,我们才一起回家了。临分手的时候,大哥说明天四点就来叫我,跟他一起去小饭馆,看看他是怎么开工的。之前听大哥说过,每天他都是凌晨三点多起床,半个小时到小面馆,各种准备工作,六点就有人来吃饭了。
我回到家倒头就睡,定了闹钟,三点。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把这十天坚持下来,多少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凌晨四点二十左右我俩到了小面馆,模模糊糊看见门前站着一个人,虽然说是西北的夏天,可这个时间天气还是有点凉。借着大哥手电筒的光,我看见一个清秀的面孔,眼睛闪着光,两只胳膊抱在前胸,冲着我俩叫哥,然后放下手臂,等着大哥开门。
“你,打扫卫生,拿块抹布把桌子再擦一遍……”大哥边开门边对我说,然后扭过头对着那个叫小兰的服务员,让她准备干净的吃碟,让我把每个吃碟里弄上新腌制的本地很受欢迎的“烂腌菜”。厨房没有大哥的指令我是不能进的,毕竟是清真小面馆。
所以我的活也不多,打扫卫生,擦桌子,添加小腌菜。剩下的什么和面、备菜、打哨子、炸油饼等等许多复杂的活都是大哥和小兰干,我就回到“休息室”看书了。
小面馆主要卖早点,所以在六点到十点之间生意特别红火,分三波,六点到七点半是早班人涌进来,他们急急忙忙吃完就上班去了。七点半到八点半,没等喘口气,那些老顾客,每天都吃面的人就来了,这些人不急,吃完还会聊一会儿。最后就是那些睡懒觉的,像羊拉粑粑一样,隔三差五走进来,赶在聊天的尾巴,也跟着热闹一会儿。
我的任务是庙里的金刚,震慑“小鬼”的,为了不影响大哥的生意,还是比较温柔的,遇见想要“挑逗”小兰的,我就站起来,走到他跟前,来个“先礼后兵”,知趣的往往打个招呼,就收敛了。
遇见不知趣的,我就开着玩笑,说我在这里“收点保护费”,请他别砸我的“场子”,几句话的事。小镇这么小个地方,大家基本上都了解,根本不用费事,头一天很容易就下来了,并没有发生我想象的事。
九点多以后,进来一个少年,毫无顾忌地坐下,大声喊着:“一碗面,一碗面汤,多放辣子。”然后就看向小兰,小兰把头一低,转身就进了厨房。
这少年我有点印象,是东南方向那个“富人区”的孩子。初中毕业后什么也没有干,整天往城里跑,大概是在帮他父母亲做生意,人不坏,也不跟小混混们来往。如果放在现在,应该被称为“富二代”的。
这个时候,小面馆里还是热闹非凡的,大家有的在呼噜面条,有的吃饱了在闲聊,四张桌子基本上都坐满了人,吃饭的吃饭,抽烟的抽烟,还有吃饱了“灌缝”的,让小兰给舀上一碗面汤,说几句,喝几口面汤。
小兰这时候是最忙的,又得端面,又得收拾桌子,还得抽空子给大家添加面汤。漂亮的脸蛋微微发红,鼻尖上渗出来细碎的汗珠。
突然,那个少年大喊一声:“这面汤怎么味道不对,老板——快过来看看!”
面汤都是从煮面的锅里舀出来的,不可能有问题,明显就是在找事,我赶紧站起来,准备过去看个究竟。这是吃了豹子胆了,是不是仗着家里有钱,专门来找事的。
从“休息室”的门口,看到小兰红着脸往那个少年坐的桌子那里走,大哥也听见了喊声,从厨房门探出大半个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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