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湖路的某个转角,或者不是西湖路,总之,一只橘猫在路的转角的围墙上,来回踱步。围墙虽然像城墙,但边界没有下坡路,甚至没有楼梯。我起先怀疑过橘猫是如何跑上去的,直到看到墙上挂着几个黑漆漆的金属大字,是什么我忘记了,但反正可以作猫的垫脚石。橘猫一上不下,时而喵呜叫,时而抓挠着围墙靠近大门尽头的铁棚,我没听到声音,但谢同学说那声音听着很难受。我以为路人那几个女的也这么想,所以撑了伞倒过来,举起,示意橘猫降落。但不知道是橘猫太愚蠢,还是路人太可疑,那猫向下望了望,始终不肯跳下。有人提议报警,但我想告诉他们,应该打幺幺九,但我没有说出来,因为我总觉得,这围墙不过两米多高,对于一只猫来说,怎么也不能算是高处。
在这里,我领教到这就叫推己及人,不过要更进一步,推己及动物。怕猫下不来,在我看来,其实是女路人怕自己在上面下不来。这种同理心很好,但我认为,他们用错了对象。我觉得那样做和怕老鼠吃了脏东西而生病是同等道理的,这个道理就是,人喜欢觉得别人和他一样想。这在心理学上叫投射,用通俗的话解释,就是,你觉得别人是坨屎,是因为你心里有坨屎。古话说,凡夫看谁都是凡夫,圣人看谁都是圣人。也是这个道理。人不仅喜欢把自己投射到人,更喜欢把自己投射到其他事物,例如这只在围墙上悠哉悠哉的橘猫。我只见过两种人把投射运用得人畜无害,甚至有时候还会触动人心,那就是诗人和作家。比如杜甫写“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明明是思念妻子,偏偏说妻子在思念他。对人投射,显示出来的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心理,对动物投射,显示出来的就是以人类为中心的骄傲,但只要是投射,太多火总是不行的,凡事也都如此。
我又想到网上有一群正义的爱狗人士,他们每次见到有狗被虐待,无论真相如何,总要瞎起哄,搞各种舆论攻击,人肉搜索,不仅在网络上围剿所谓的虐狗者,更有在现实中侵犯所谓虐狗者生活的人。然而,被虐的狗是乱咬人的疯狗,被打的狗是作恶多端的混混,都被爱狗人士罔顾,选择性地接受事实。我为他们感到悲哀,因为我没想到人居然可以堕落到那样的地步。如果说是他们的投射能力太过强大,那他们为什么不投射到所谓虐狗者?投射到其他人?我想,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他们上辈子是狗,所以对狗的悲惨境遇,报之以同类般的同情和愤慨,而对人则报之以异类的眼光。我又以为他们是可以教化的,但巴甫洛夫已经故去多年,谁又能驯服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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