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离别的歌声
时光飞逝，坐在车窗一旁的我望着窗外比比相邻又渐渐远去的山川田野，空气中四处弥漫着别离的气息。耳边响起了列车的广播声，脑海里浮现出之前所见的独属于这座城市的山川田野，心里有一个声音在问自己：“如果你离开了这座城市，会不会舍不得？”我的回答是肯定的，曾经想着早点毕业，早点离开这座城市，当我真正离开时，我后悔了。
提着行李箱正准备走出宿舍的那一刻，熟悉的那首歌曲弹进了我的世界。我愣住了，回过头望向空荡荡的寝室，角落里那张已经空了两年被遗忘的书桌，还有一张很显眼的贴在桌上的便签（笑着面对生活）。这曾经是你最喜欢的歌曲，也是你唯一让我教你的一首歌。两年前的那个夜晚，两个女孩坐在一起认真地探讨着张信哲《爱如潮水》里的每句歌词，幻想着里面男主所处的每个情节和他细腻的感情，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把这首歌演绎到淋漓尽致。两年过去了，《爱如潮水》成了我唱的最好的一首歌，也是唯一一首轻而易举就能唱到sss的歌。今天，这首歌曲再一次闯进我的世界，我还是曾经的我，却再也找不到曾经的你。
二、四年前的相遇
四年前的那天，阴雨绵绵。踏着湿漉漉的脚步走进了校园，一切都是崭新的，素未相识的来往的面孔，他们身上洋溢着新生独属的那份好奇心，这里是他们人生的新起点，这里的一切对于他们而言都是新的，可以任意挥洒人生的彩墨，充满着无数的可能。忙于新生报到的我无暇仔细地去留意身边的人和事，正埋头写字的我被一个奇特的声音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一个瘦瘦小小的皮肤有点黝黑的女生正用她那一口沙哑的塑料普通话和学长学姐交流。我好奇地看了看她填的登记表，原来我们在同一个班，就是在这样地机缘巧合之下，我们成为了室友。
刚进大一的那一年，我们似乎从一根紧绷的弦上掉到了一滩松软的泥砂中，三点一线的日子、无所事事地生活使我们彻底地迷失了方向，难道我们本该如此？难道我们别无选择？就是在这样的情境下，我们都找了一份家教兼职。那时的你说害怕自己没有经验别人不接受你，于是找了一份没有人愿意接的单子。那里的交通很不方便，在坐完了公交之后还需要走一段30分钟的路。即使是酷暑的夏季，你没有丝毫的犹豫在家长和学生接受你的那一刻。
那时是酷暑的夏季，你背着一台笨重的电脑去学生家里，当时的举动让我们感到诧异。这么热的天气提着笨重的电脑在曝晒的烈日下走半个小时的路程，在我们所有人眼中都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你说你曾答应过自己的学生，如果下次考试有进步就给他用下载一部他喜欢的影片。我们好奇地问为何不用手机下载电影，你说学生想用电脑看，大屏幕看着有感觉一些。为了方便带你的电脑，特意向我借了大背包。我不曾想象当时的你是如何在灼热的太阳下背着电脑走完那半小时的路程，只记得你退还给我时那湿漉漉的肩带。或许正是因为你不想看到学生眼神中的那一抹失落，无论再难都要履行自己的诺言。你永远都是那个默默中兑现诺言的那个人。
2018年的暑假，我们挣到了人生的第一笔小金库，也是在2018年的那个冬季，你永远地离开了那个温暖的606。2018那一年你让我收获了很多，却也失去了最珍贵的你。在大二的时候，面对未来的人生道路我们选择了考研，可是我们却不想给家人太大的负担和压力，渺小的我们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在大学的时候能够靠自己的努力存到一笔小钱作为读研的储备资金。
2018的暑假，为了留下来做暑假工的我们和班上两位同学合租了一个在学校附近的房子，房子虽小却五脏俱全、干净整洁。那段时间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一段难忘的日子，由于是暑假的缘故，学校附近的所有餐馆都打烊了，我们只好自己动手做菜，每天下班回来虽然很累，但是去房东阿姨家买现成的种在地里的新鲜蔬菜却成了我们乐此不疲的事儿，偶尔会让房东阿姨送给我们几个种在果园的梨子，这便成为了我们的饭后水果。一张小小的木桌子，四个人围在一起，简单的四盘小菜每次都被我们吃的精光。饭后的我们像几个大老爷们一样围着这张小饭桌谈资着这一天的工作。2018的夏季，那个小小的房子承载着我们所有欢乐和心酸。
那个暑假，我被原本商定了很久才谈下来的家长放了鸽子，在我接到了家长反悔的电话地那一刻，我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一切，这位家长不仅回绝了我，也回绝了之前让我帮他找的那个家教，我不知该如何去给别人一个交代。漆黑的夜晚，我从闷到让我窒息的房子走了出去，那时的你听到了电话里地全部，原本怕黑的你只是静静地跟在我的身后，照着手机发出的微弱的灯光走在漆黑又静悄悄的小道上。
三、平静祥和的周五
2018年冬季的那天，迎来了久违又温暖的骄阳。宿舍那露天的大阳台成为了我们饭后茶余的小空间。三个女生端着碗站在阳台上一边闲聊着一边享受平淡而又美好的一刻，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照耀在每个莘莘学子身上，多情的暖阳也照进了我们的心里。阳光是那么的温暖，那触手可及的温度，天空是那么的湛蓝，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当时的我们哪会知道这是上天安排给我们人生的最后一次相聚，以这样的形式和这样的地点。或许当时的你已经在隐约中知道了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相聚，冥冥之中你明白了命运的如此不公平的安排。你似乎早有准备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体测卡对我们说这次可能需要你们帮我去跑800米，我们一脸的不解和茫然，你是一个从来不会轻易去麻烦别人的人。你说很想回一趟家，明天是你们家收橘橙的日子担心母亲一个人忙不过来，正好下午学校里没有课。你的心中永远是替别人着想，担心会给朋友带来负担和麻烦，担心母亲一人很辛苦，却从来没有对我们说过你身体的不适，没有对你身边最近亲近的人倾诉你的苦衷。由于思考到周末学校有体测，你犹豫不决地问我们到底要不要回去。我们的回答是如果你很想回去你就回家，或许正是这句话坚定了你内心回家的想法。
迫切回家的你精心地打扮着，穿上了前不久刚买的白色羊毛衫和一袭长裙，垂肩的头发披散在白色羊羔毛的衣领上，这却是你呈现在我们眼前最后的美。站在镜前画眉的你忽然间有些哽咽，声音微颤地对我们说：“你们和我一起回去吧，我家离学校是最近的，再过一两年我们就快毕业了，我家刚好在收橘子，你们可以去我家吃橘子，我们那里橘子很出名。”
这是你第一次的主动邀请，却也是最后一次。
四、暴风雨的来临
晴朗的周六，操场上人群挤挤，小孩的嬉戏声、踢足球的男生发出的吼叫声。万物似乎都井然有序、一切都是这么的平静祥和。一通突然打来的电话打破了这片掩盖的平静，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她强忍哽咽询问我一些关于我们和你的事情，她不停的询问着。我感觉到了有什么强大可怕神秘又未知的东西靠我越来越近，我的心也跳的越来越快。我终于越过内心的最后防线，急切地问道：“陈老师，她到底怎么呢？”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回应，只听到急促的呼吸声，大概两三分钟后陈老师回答道：“她昨晚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忽然倒下去了，再也起不来了。”这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我不相信昨天还在寝室里活蹦乱跳答应给我们带家乡橘橙的女孩、邀请我们去她家的姑娘离开了这个世界。
如果可以预料到这一切的发生，我们三人不会缺席你的盛情邀请，但终究还是错过了你给我们的最后一次机会。沉重的心情弥漫着整个宿舍，那是有史以来宿舍的灯第一次亮了一整晚，对于我而言也是一个彻夜难眠的夜晚，我们都换上了浅色的外套，摘下身上的配饰。同我们一起前去的还有班上的另外五个同学，微弱的手机灯光照着前方的路，我们一路上没有说太多的话，内心都明白自己前去的目的。黎明出发的我们乘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后驶进了乡间的羊肠小道，距离那个不远处的远方越来越近了，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场景和画面，我害怕自己会崩溃大哭，害怕我们控制不住的过激的反应会给她的家人带来更多的悲痛和伤心。最不想去面对的事情不会因为你的不情愿就可以避免的。
二十多分钟后我们抵达了目的地。鞭炮的声音在距离我们不到200米处的地方响起，清晰地女人哭泣声传进了我们每个人的耳朵里，被承压在心底那伤心的潮涌似乎被放开了闸门，一股热流从心脏的位置蔓延到全身上下。只见一个年轻的女人蹲在马路的一旁抱头痛哭着，发色微微泛白的大男孩半蹲着拖住女人的手安慰着身旁的女人，在他们身旁的是一张陈旧冰冷的凉床。一个嘴里含着香烟的中年男人半蹲在小道旁用黑色塑料搭建的三角篷前，他那双粗糙的双手点燃了手里抓起的一把纸钱，通红又无神的双眼傻傻地盯着身前那安静的塑料三角篷，当我们进行完告别仪式后，那个面容沧桑的男人仍旧蹲在原来的地方一言不发地盯着那个黑色三角篷，我们渐渐离去，而黑暗中那根红色烟芯始终一动也不动。他是那般无奈又绝望，可又能如何，沧海之间他深感自己的渺小和无能，却无法改变扭转这份结局。
来到她家的我们所见到的画面和意料中的一模一样，整个院子都被笼罩在沉重的气氛之中。小院的人不多，他们都在各自忙着手里的活儿，坐在堂屋门前的是一个目光呆滞的老人，他静静的注视着远方。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奶奶坐在堂屋中间的长凳上，颤抖的右手艰难地舀起碗里的饭，然后慢慢地送进嘴里。他们显得格外地平静，平静到和这里的所有都仿佛不在同一个世界。房间里传来了沙哑的哭泣，这是一位中年女人的哭泣声，站在房门前的我没有勇气迈进去，我不敢轻易地触碰那道崩溃地边缘线，此刻的我也不知道用什么话安慰阿姨悲痛的心情，或许这样哭出来会比强忍着好受些。简单的房间内放了一张老式的床铺和一张掉漆的书桌，书桌上摆放着的是那个熟悉的双肩背包和水瓶，它们安静地观察着这个世界。小孩的嬉戏声隐隐约约中变得越来越清晰，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拖着她的滑滑车出现在视野中，天真可爱的她在阳光的照耀下笑得那么灿烂。还记得那年的双十一，你说你要给小外外买一个生日礼物，你看了很多却始终没有找到喜欢的合适的，最后选择了这个滑滑车。为了给小外外一个惊喜，你没有把它直接寄回家，而是先寄到学校然后回去的时候亲自提回去。
明媚的阳关透过窗户照进了宿舍，映在了角落里那张书桌上、那冰凉的凳子上，还有那一箱满满的橘橙上。还记得你最后发的那条朋友圈：“花儿很美只是没有画好，少年很善良只是没有表现出来。感谢曾经遇到的每个人和每件事。”
那些看似普通又平凡的人，却给了不一样的难忘的曾经。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