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一出二

      我和太太都出生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文革刚刚结束，改革开放还没有完全展开，高层还处在真理标准大讨论的阶段。当然，作为平头百姓的我们，不可能涉及到这么高的层面；但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影响我们最为深刻的切肤感受就是生活条件。虽然，我们没有经历过极度贫困；可是，当我们开始有记忆的时候，体验过贫穷的滋味。我家里是兄弟仨，太太是兄妹三，都排行最小。那个时候，最小的孩子，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哥哥、姐姐们穿不下的衣服才轮到我们穿。父亲为了养家糊口，先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夜翻垦那可怜的无法填饱肚子的一亩三分地。看过岳父的个人自传，他老人家17岁就开始替父撑船。母亲、岳母更是以“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方式操持着一家人的生计。

      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记得从小学开始，再也不用穿旧的和打补丁的衣服，逢年过节，母亲一定会给我们置办一年两套新衣，一套夏装、一套冬装，鞋子还是母亲亲手做的百纳鞋。

      毕业后，自己开始赚钱，面对琳琅满目的商品，商场摆满了各种款式的衣服。但是，由于早期生活经历的影响，我和太太对待家里物品的态度，虽然表现形式不同；但是，根子是一样的。我对物品以及服装的要求是够用就好，要花钱买一样非必要用的物品的时候，我选择不买，能将就着用就着用。太太对物品的方式是喜欢的就买，同样用途的东西会重复买，买来了舍不得丢弃。

      后来，我工作越来越忙，本身就不爱逛街，网购除了买书之外（网上买书也是贪图便宜），其他于我是绝缘的。所以，我和儿子的四季衣物，家里的一切置办都是太太在张罗。曾经看过一篇文章，说的是关于女性为什么会钟爱逛街购物，其研究可以追溯到原始社会。说那个时候女性为贴补家用出去采摘，到后来拎着一个篮子去森林采摘果子，到草地采摘菌菇。以至于演变到现在，女性喜欢挎着包包去逛商场。

      日积月累，一家三口的物品越买越多。衣柜从临时的简易拉链衣柜，发展到每次装修，不少于三个大衣柜。里面的衣服从零零散散的可以挂几件，到里三层、外三层，层层叠叠堆积如山。一到节假日，尤其是新年要穿新衣的传统，更是会去购置好几身。旧的不去，新的进来；但是，痛苦来自于选择。每天早上，当太太打开衣柜，面对一整柜衣服的时候，总是会说一句：“没衣服穿”！有时候，我也会面对这种选择困难症的幸福的痛苦。

      近几年，看过《断舍离》，了解到一些有所成就的人士的经历，比如已故苹果创始人乔布斯，或者facebook的扎克伯格，同样款式的衣服买一打，每天就不会为了今天穿什么衣服而伤脑筋、费时间。而且，随着年龄虚长之后，越来越体会到“少即是多”，“简单就是美”的真谛。

      不过，在满大街的广告诱惑，以及商品经济的充斥之下，过渡消费成为很多人的陷阱。买来的很多东西，甚至几年都不会去触碰。和太太说过几次，该扔的就扔掉一些，每次搬家，从拎包即走开始，到现在需要四五辆厢式货车才能搬完。但是，太太跟我说，实在舍不得扔，尤其想到小时候都是穿她姐姐穿过的衣服，更是舍不得那些自己花时间、花金钱买来的东西。

      我能体会经历过贫穷，物质匮乏时代走过来的人的心理；但是，家里还是需要有活动空间，不能被物品充满了。于是，我会在整理家务的时候，趁太太不注意，把她多年没关注的物品、衣物，悄悄的拿出去扔掉，给她留出添置衣物的空间。我自己对购物的态度，也是前段时间看到的一个好方法。当我要买衣服的时候，我会采用“入一出二”，或者“入一出三”的原则。也就是说，我买一件衣服，就会扔掉两件；而且这两件或者三件衣服是一年以上没穿过的，或者是不能再穿的衣服。

      要当即处理掉很多不必要的物品，不仅会浪费很多时间，又会造成心理自责。用上面的方法，通过循序渐进，几年之后，想必家里即使不出现窗明几净的环境，起码还有腾挪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