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母亲

关于我的母亲，我能说的很少，关于她的记忆也不太多。

十年前，我们一年见一次面，腊月时回来，开春就走。她跟我讲述的是，她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可我那固执的老爸，就是硬拉着我妈踏上了去往南方的火车，村里好像很多人都去那，听说那很好，起码比家里好……说来也奇怪，我妈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完全没有什么印象。“你以前是不要我的，回来帮你穿衣都不让，穿了就脱，非要爷爷来穿，”她压低了声音说道，眼里有什么东西在打转。但是我心里没什么感觉，也毫无愧疚感与心疼的感觉。拿现在的话来说，我这是不懂事，我面前坐着的那个人和陌生人无异。

不过朋友们，你们要是觉得我不懂事，我就有的说了，作为母亲的，姑且说是“母亲”这个称号吧，你说你爱我，但是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说你每次去南方都会抱着我哭很久很久，可我觉得这并不重要，或许脑里想的是隔壁的还欠我多少弹珠呢。

好吧好吧，姑且说你爱我，那你怎么证明，就我现在的认识来看，其实证明也不难。

1、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每天接我放学，像其他孩子的一样，晚上可以给我讲故事，因为每次我都是听他们讲，他们从妈妈那听来的

2、我一直跟在你身后，我在南方上学，说不定现在我能说出一口流利的粤语呢，

结果是这两项好像都无法证明。所以你说你爱我的，我没有一点感觉。

我现在在上大学，不能说有多无聊，但也不能有趣到哪去，每天课程挺无聊的，因为每个人每天都做同一件事，绝不会好受到哪去。有时候我想啊，我上了十几年学，你在外十几年。所有的联系都只能靠那一块小小的东西。这会，我竟然想到余光中的乡愁，自己感动到要哭了。

假如你现在在跟我讲以前的事，你眼里有东西要闪耀打转，我肯定会递给你一张面巾纸，可能我也会蹩脚的嘟哝出一句“嗯，我知道，别哭了，”你会不会停止哭泣呢，我猜你会的，因为我从书上看到的“母爱无私，付出的很多，回报的要求是很少的”，哦，让我记起来了，我大一那会刚上学，给你发过去一条短信，内容是“妈妈我爱你，不用太担心我，自己注意好身体”，你的回信我忘了，不过我当时眼前浮现了你异常激动的情形。

不要说我不关心你，那纯属胡说，你的身体是我一直最担心的，十几年来都是这样，我可以说我还是挺关心你的。前天大连天气极冷，我赶紧打电话问问你，而你却说，你还在吹风扇，我只是觉得很滑稽，也难怪，一个天南一个地北。

我不能说我特别孝顺，但也不是大逆不道，顶多也就不听你的话，不过你却说我一直以来都是乖孩子。我个人觉得这个评价很中肯，不带其他感情。每年你的生日的时候呢，好的情况我们可以全家团聚，我觉得挺好的，因为这一天，你可以放假，来做很多好吃的，而我就在你身边打打下手，因为其他的时候都要我自己做饭，不得不说，做饭自己吃真的很枯燥，乏味。而这一天不一样，我可以做到给你吃，实际上大部分都是你自己弄的，不过我看的出来，你很开心，我的心情也不错。

在我们家啊，都发生过恐怖的事情，你大年初一，穿过屋后头的坟地，离家出走；我，正月开学那天，拖着行李，眼泪哭花了眼睛，不听任何人劝，迎头向前走，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哪来的勇气，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我感觉自己受委屈了，为什么呢，固执的老爸说根本就没有啊，我也扭扭捏捏的说不出来什么，最后竟灰溜溜的跟你回家了，记得当时你追我追了很远。你跑的那个晚上，我也找你找到很晚，不过外公找的更晚，只听见他发出那种轰隆隆的声音，从胸腔内发出来的，我以前也听过，那次是舅舅跑出家门那次。不过最后我总结我两离家出走的事，走了之后，我心里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回去，几头牛都拉不回去的。可是呢，还是被你轻松带回家，当然了，你也被我轻松带回家，不知你是怎么想的，估计比我决心还大，你可是从坟地穿过，你回来跟我说，当然没有什么害怕的，但是很后怕。我们是不是都告诉自己对这家一无所恋，其实啊，我们都不明白我们彼此之间有多大的“能量”。

还有件事，我特别在意，心里特别愧疚。我喜欢打牌，适逢春节，晚上和朋友约着一起，出门前答应你说“十二点回来”，可我并没有回来，你电话催了好几次，可朋友话很重要吧，大约一点多，散场准备回去，出门时，眼前一个人影，定睛一看，是你！！！我心里甚是难受，天上还下着雨，你穿着睡衣大棉袄。“回去吧，很晚了现在”，你很温和的说道，你一直没睡，这个想法立刻冲向脑子，心脏跳的很快，脸色发烫，估计我脸肯定红了，但天色很昏暗，你看不清我，我也看不清你，不知道你脸上有没有愠色。我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包围，驱使我跟你你的后面，像只温顺的小绵羊，内心被灌入了什么，说真的，我当时真想哭，可是我哭不出来。前段时间半夜，我听到《母亲》这首歌时，竟哭的不能自已，我讨厌那样的软弱，那样抽抽搭搭的声音，室友都睡了，我只能掩面捂着嘴，发出如蝇虫般细小声音，抽纸用了半抽，枕巾湿了大半片，洪流却还在继续，可能是哭着没力气了，就昏昏地睡了。听歌能听到哭，我以前是不相信的，如今，当你被情感的洪荒裹挟着走时，你会控制不住。不是你想哭哭不出来，而是你心里没有光与温暖。

我想，其实你对我挺好的，可能我早就原谅你去南方吧，可能从我给你发那条信息的时候就原谅了吧。我还是乖乖的做你儿子，乖乖的爱你，如果可以，我想写本小说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