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年份都何其类似,它像一张巨大的网,网罗了这个世界所有昨日的悲痛。今天,收起泪水,就像所有的事情都未曾发生,然而,所有的事情,终究发生了。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曾拔开剑鞘想象自己成为英雄的样子。那时候站在家乡的山坡,青草疯涨,眼下的羊群都无休止的嬉闹。我一个人占据整个山头,因为力气小被羊群拉着跑。但英雄是不能善罢甘休服输的,于是在夜晚家人都睡去的时候,就给羊群的食物里放辣椒面,一切都在静静的时间里发生着。细细想来,我们小时候的英雄梦,其实就只是一点小小的成就感和不服输。
后来远离乡村是如此让人开心的一件事情。我飞快收拾自己的行囊,从来没有想到那日一别竟然回不去了。那时我还不会喝酒,于是和邻居的孩子去商店买九毛钱一包的小桔,躲在房顶的烟囱上面抽旱烟。那时的离别都是静悄悄好的,无哭无喊无打无闹,死水般沉静,却让人不安。我对这次远离永远怀着兴奋的心情,不再怀念那日山坡的自己,和死水般沉静的自己,满心想在霓虹灯下哭泣,哭声让人沉迷。
那以后我就开始读书,废寝忘食地读,也是不知所措的读。所有的书都有不同的重量,都承载着不同的人生。看完之后我开始写,写自己、写别人、写幻想的事、写梦中的人。写完之后就开始撕掉。因为我明白,有故事的人才会写作,没有故事写文字那叫玩文字,是缺一点火候的。那一个个字都像是跳动的音符,它的悲伤与你息息相关,它承载的是荒芜岁月中,你心中开出的鸢尾。而我的故事,它不曾到来,也不曾远去。
文字中的别离总是狠不过现实的别离,现实的别离总是狠不过理想的别离。比如,我从寒冷的北方长驱直下比文字中的别离更让人心忧,比如,和理想的别离总是最令人心痛的一件事。我曾经幻想着用生命铺一层草地,盖一座村庄,丈量一下我们生命的长度,掂量一下它的厚重,然后再慢慢地沿着长满荒草的山野小路前行。后来,我才发现自己还是那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还是那个只会给羊群的食物里放辣椒面的小孩。
一切离别都是上帝的咒语。我去过很多地方,遇到过很多个人,向南走的越远,越忘不掉北方,我乐于埋葬自己的北方,那不是我的故乡,是那个理想主义小孩的故乡。于是我放声痛哭,与理想擦肩而过是最纯粹的悲剧,于是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但我明明说过:“我心澎湃如昨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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