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想过,冠状病毒离自己这么近。
小年那天,我和洪梅在阿克苏的大街小巷里闲逛、溜达,我跟她聊的最多的就是身边各种无厘头的事,吃饭时洪梅给我看一个患者肺部感染的视频并说艳姐,一定得把口罩戴上。我说,没事没事,离大新疆远着呢。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这个病毒叫新型冠状病毒,后面通过微博了解到病毒感染是源自一个市场,这才明白前些天为什么朋友会发一张图片标满了各种动物的价格,起初看到图片我心里暗暗鄙视那个人,还想着朋友口味真是重,这些也能吃?!现在真是为自己的无知汗颜,我总是在自己的小圈子兜兜转转,对这世上发生了什么不太关注,偶尔看看微博,了解这大千世界。
在阿克苏呆了2天,和洪梅也闲逛、聊扯了2天。第一次来阿克苏,对这个城市不太了解,总想着阿克苏就是南疆小城应有的模样。洪梅带着我从白天逛到黑夜,从白天扯到黑夜,给我说阿克苏的各大商场,还有我们八卦的“店”。我俩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工作上,生活中总能找到共鸣。离回家的前一天我们相约剪头发,刚见面她就递给我一个口罩让我戴上,和我说现在市上有好多从武汉回来的,茫茫人海中,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从武汉回来,身上有没有病毒,现在病例已经增加了不少。
我不好辜负她的好意,顺从的戴上口罩,洪梅还告诉我说,现在她家周围的药店已经买不上口罩。我想,应该不会那么快,店家进口罩数量本就不多(每到4月沙尘天,才会用口罩),一切只是凑巧,毕竟我们这离病毒之地有个十万八千里,不会那么快。她还告诉我,第二天初中同学聚会,有个同学就是刚从武汉回来的,她心里有些犹豫,出于关心,我劝她别去,反正你也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聚会,也没啥意思。那天的闲逛,我俩是逢药店便进,陪她去买口罩。果真像她所说,买不上口罩。好不容易到了一家店,口罩也只有一包,还被别人买走了。我的心里只犯嘀咕,真的有那么严重?!从繁闹街市走到犄角旮旯的小店,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药店,买上了口罩。洪梅买了两三包,也买上了心怡的黑色口罩,很开心,总算没有白走那么长的路。洪梅也要给我买些,让我带回去,我推脱麻烦,还说我们那个地方小,口罩好买。
临走那天叮嘱公公婆婆,千万不要到人多的地方去,如果买菜一定要把口罩戴上,我把洪梅给的2个口罩也留给他们。人年纪大了,总是愿意在家呆着,对于外面的世界,无从了解,他们还不知道这个病毒的厉害。在火车站安检时,才微微感到形式的紧张,进站的每一个人都得测体温,进到候车大厅也是冷冷清清的,那天是年二十九,差不多到这个时候,人们早就到家准备年夜饭啦。我看周围人都戴上口罩,人与人之间也保持着距离,我也远远的在一旁呆着,刷着微博,看看病例数据,以及各种新闻报道。
上火车后,给家人报了平安,我就睡了,睡的有3个小时多,毕竟是中铺有些窝的慌,我就下来在走廊坐着,看看外面的风景,瞅瞅周围的人,我喜欢观察,看这个人的打扮,从他的言谈,猜他是做什么的,这也是帮我打发无聊时光的好方式。许是我好久没喝水,嗓子有些干涩,咳了几下,对面有个男子原本没有戴口罩,在我咳嗽的时候,赶忙把口罩戴上,看到这我也没说什么,去接了热水,润润嗓子。毕竟是特殊时期,他也是在保护自己,现在这个时节,火车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回去赶着同家人团聚吃年夜饭,谁都不想把病毒带回去,传给自己最爱的人。
火车上不止他戴了口罩,隔壁的小男孩也被大人的督促下把口罩戴的严严实实。下铺的阿姨在和别人闲聊时,我才知道现在形式紧张,去火车站的车都不好找。一个人的旅途是无聊的,幸在下铺有个2岁的小朋友笑声,让冷清的车厢也有了生气。刷微博时,知道乌鲁木齐也发现了病毒。又给家人打电话让他们去药店把口罩买上,后悔那天没听洪梅的话。
下火车后,蓝蓝的天空,大大的太阳,让人很舒服,暂时缓解自己内心的紧张。出站时,看见有医护人员指挥着我们排队,一一给我们测了体温,询问我们的出发地是哪里并做了登记。当时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去买口罩,没想到一连跑了几个药店都没有。安慰自己说,没关系,北疆离这有一千多公里,不会那么快。到家后,把买的百合插到花瓶,收拾收拾房子,明天就是年三十,百合的香气溢满了整间屋子,听着音乐,哼着小曲,看着干干净净的家,心里很开心,尽管今年只有我和老公在一起过年,热闹不在于人多,只要身边有爱自己的人就是幸福。老公是特警,平日里,很少能呆在家里陪我,这个年三十能回家陪我一起过年,自己已经很是知足。
从没有想到过年期间,大家都出不了门,这个年过的有些特殊。
大年初二要请我的好朋友来家里吃饭,三十那天买了好多吃的,囤在家里。19年对我们来说是忙碌的,平时我们这些姐妹很少能聚在一起,聊聊天。那天,我们从白天聊到黑夜。大年初四我要回北疆,跟爸妈奶奶一起过年,离上一次在家过年已经有2年之隔。早在放假之前,我就把回家的票买上,想到妈妈做的胡辣汤,就流哈喇子。尽管这边的姐姐劝我把票退了,我还是坚持要回家,觉得没有那么严重,在我心里总是觉得家人相聚比病毒感染要重要的多,侥幸心理会多一些,自我安慰也比平日里多几分。
大年初三的早晨,老爸给我打电话,让我把票退了,说是等这阵子过去,再回家看他们。叮嘱我好好呆在家里,哪都别去,家里不用我挂念,一切都好。子女的健康在父母眼中重于一切,看了新闻才知道石河子也出现1例,知道病毒传染性强,但从没想过会在自己的家乡出现。我只能让爸妈好好照顾自己,白天的时候在院子里多走走,晒晒太阳。
想到家里肯定也没有口罩,看到圈上有人团口罩,赶紧定上,为人子女,能做的只有这些。那几天,我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刷新闻,然后就是查询物流信息,看买的口罩到哪,算算还有多久能到家人身边。
27号早晨,妹妹给我打电话说单位紧急通知,让她现在回去上班。我听了很是气愤,国家层面已经严禁提前上班,并且也延了假期,再说吐鲁番也出现了病例,现在坐火车是危险重重。可是命令就是命令,你不能违抗,妹妹还是买了最后一班火车,回去。心里很不是滋味,对她更多的是安慰,让她好好照顾自己。临走那天老爸和妹妹跑了好几家店,都没买上口罩,他们戴的还是最普通的棉布制的。知道这些,我后悔自己没有提前把口罩给家人备上。特殊时期,物流管制,飞一样的顺丰以龟速前进,这些都能理解,最大的心愿就是口罩能到家人身边就好。
后面的几天,跟爸妈视频,才知道妹妹到了吐鲁番还没到单位又让她买票回家。原因是她不是本地人,当时心里特别开心。本就是过年,还是特殊时期好,身边没有亲人,她一个小姑娘在陌生的城市该多难过。妹妹比我坚强,自理能力一向强于我,出门在外,总是她照顾我。19年初,老爸胳膊骨折,住院一个月,家里的担子都落在老妈一个人身上。那段日子,妹妹跟单位请假照顾老爸,弟弟刚考上编制,还在实习期不敢请假,只能在休息时开车从乌鲁木齐赶回家,看看老爹。身为长女的我,离爸妈最远,得知老爸胳膊骨折,当时我就哭了,恨自己不在父母身边。好在妹妹可以回去照顾,我也只能打电话发视频看看生病的老爸。那些日子,一直是妹妹在医院奔波,照顾老爸,这可能是她工作之后呆在爸妈身边最长的日子。公务员的工作是个铁饭碗,可是相对自由的时间少,就算过年也只能在家呆上两三天,去年临近过年的时候,妹妹因为刚上班不久,单位照例安排新人在过年期间值班,不能回家与家人团聚。我趁着放假在年前带着妈妈去吐鲁番看她,在吐鲁番呆了两三日,想是这也算是能给妹妹的温暖。幸在有“病毒”妹妹能在家多呆一阵子,有家人在身边终归是好的。
隔了几天给妹妹打电话的时候才知道,因为她坐的那趟火车发现病例,乘坐火车的人都得在家自我隔离,我们家也不例外,大门上也贴上了封条。社区干部每天会定点量体温,登记。
得知消息的那天,对我真是就如晴天霹雳一般,从来没有想过,冠状病毒会在身边出现,还出现在我最爱的妹妹乘坐的火车上。
出于对病例隐私的保护,不能知道在哪一节车厢的哪个座位上,整个火车的人都得自我隔离,我能做的只有祈求上天保佑家人健康,早些解封,多给爸妈打电话,宽慰他们一切会好起来的。再说从通知自我隔离那天起,妹妹已经在家呆了半个月,家里人也没出现头疼感冒什么的。前面给家里人买的口罩终于到了,社区干部帮着把口罩领上送回了家,这也算稍稍宽慰了自己。
妹妹闲在家里,每天都坚持锻炼身体,看看书,她一向有自制力,对自己的要求也高,工作之后也没放弃考研,一直在学习。对于妹妹这一点,我很佩服。小时候,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能做冷板凳看书学习到深夜,有时我起夜她还在看书。奶奶总是说,燕子,你也得多用功才是,要向妹妹多学学。
元宵节过后的第一天,一大早妹妹就给我打电话说,家里解封了,这对我来说是这阵子最好的消息。解封代表着妹妹并没有感染病毒,最爱的家人都很健康,这个时节,平安是我心底对家人最大的祝福。较那些病人,我们一家人是幸运的。
不得不说,人在灾难面前会变得卑微。 一场冠状病毒的疫情让每个人的心情都随着武汉变成了无限上下的抛物线, 过年也少了往日的浪漫与热闹,亲人们只能在家对着手机表达心意,这其中也免不了掺杂着对对方的担忧,默默期待着见面的那天。
市井百态,寻常生活,这些本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如今都变成了奢求。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我也一头扎在厨房,看着菜谱,做美食和家人视频分享我的快乐。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开窗帘,看着每一天的太阳都比昨天的更亮更温暖。相信,人间值得,英勇即元气。我们会慢慢好起来,黑夜无论怎样悠长,白昼总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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