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龙应台在那篇经典的《目送》里曾说过这样一段话。
第一次读到这段话是在高二那年。为了提高作文卷面分,积累背诵一些名家的经典语句。那个时候,这段话便用彩色笔誊在了摘抄本的扉页,真的觉得写得好,但也倒不出深刻的理解,总之是写出了父母子女之间的亲情。晚上,在一个公众号上读到了这样一篇文章《远嫁的女儿,是父母丢失了的孩子》,里面又再次引用了这段话作为结尾。时隔四年又看到这段话,确是比当时多了深刻的感触。
高考结束填报志愿,一心只想着要选个离家远的学校,外面的世界那么大,我想出去看看。当时父母反对,希望可以在南京上学,大学那么多,非要跑那么远干嘛。家里的长辈都说,我从小便是一堆孩子里最懂事也是最好养活的那个,唯一头疼的就是倔,自己认定的别人怎么说也没用。最终父母还是没拗得过我,同意我报了那非但离家远,还没有一个同学同去的城市。母亲将我送到学校报道后,要回家时我只将她送到了校门口就不让我送了,她上出租车后隔着车玻璃冲我摆手让我回去,然后扭头就开始抹眼泪的情景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其实从那一刻起,我就开始后悔了,我才发现我原来是那么的恋家,那么的不够独立坚强。送完母亲后,独自徘徊在学校外面的步行街,看着其他离家比较近与父母驱车前来报道的同学,心里怅然若失,眼泪止不住落下。想到,形单影只的不光是我自己,还有要独自回家的母亲,父亲因为我离家远的事生气并未一同前来。
自从选择了远方,故乡就只有冬夏,没有春秋。那么远的距离,一次回家旅程奔波劳累再缓上半天,就意味着一年只能寒暑假回两次家。但,电话却是经常打回家。离家以后才发现我有多么的依赖父母,一个星期至少一个电话,恨不得报备我在学校发生的所有事,包括芝麻大点的琐事。父母都是小学教师,还都是在家长们眼中特别负责的老师,对待学生异常的热心。所以时常打电话过去,不是在上课就是听到电话那头一堆小孩儿的嘈杂声,然后这边与我通着电话,那边父母对着旁边的学生突然就来一句呵斥声。我就知道肯定是课间时间不放心学生的安全,又在旁边看着了。他们周末时,打个电话回去,父亲说“你妈在做饭呢,中午我们做了糖醋排骨和红烧鱼,改善伙食,天天吃学校食堂”然后还逗我说,买张火车票也回来一块儿吃啊?其实我一直都不太相信,他们会有那精力好好做顿饭吃。我妈其实是个比较懒的人,以前在家读书时如果那天我爸我弟不在家,她便难得的开心可以不用做饭了,我们两个人随便去楼下小卖部买点零食吃又开心又省事。如今,她又怎么会做那些道费事的菜,她可是如果没人嫌弃的话炒菜就简单到只放油盐的人。我从小便对肉没多大兴趣,好养活,番茄炒蛋、土豆丝、麻婆豆腐一直是最爱,去哪家走亲戚点的菜也都是这几个。肉只对红烧肉情有独钟,但前提是必须是父亲做的,他做的红烧肉没有那么多油分,不腻。所以每次这种时候,就会跟父亲撒娇说学校的饭菜有多难吃,然后有多怀念他做的红烧肉和番茄炒蛋。
我是个特别藏不住心思的人,对父母更是这样。从高中起,哪个男生喜欢我,我又对哪个男生心里泛起涟漪,在父母那里都不是秘密,像朋友一样交流着。每次打电话,母亲最后都会说我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觉得自己是个孩子了,催我找个男朋友就不用每周都打电话回去烦他们了。我跟室友讲这些事,她们觉得我爸妈思想好开放。母亲总说,感情也是需要锻炼和学习的,现在可以不管以后,趁着还可以为所欲为总得从感情世界里学点什么。就算是渣男,也是以后的一笔财富。其实我本身,在学校的两年多从来不怎么接触男生,因为觉得不是自己喜欢的没有接触的必要。但今年,也许是觉得母亲说的对,也许是觉得大学生活即将结束,想抓住大学的尾巴也不管不顾疯狂一次,不接触了怎么会知道喜不喜欢呢。开始一改往常的冷漠脸,试着主动接触一些人,就算是拒绝,也算是开始过了。
昨天下了火车,父亲来接我。第一眼,觉得父亲又老了,印象中的父亲一直是那么年轻伟岸,竟想不起来从何时起,他的耳鬓也冒出了白发。也许是自从我离开家出去读书开始吧。只有半年不见,感觉整个人又苍老了许多,暑假还每天早上带我一块儿晨跑的父亲,现在竟有种看起来一公里都跑不完的感觉。早上回到的家,进了家门,锅里是煮好的鸡蛋和打好的豆浆。父亲说我临时说提前回来没来得及买菜,他们学校也刚刚放假。厨房里没有一点生气,最多的就是速食类的瓶瓶罐罐下饭菜,记忆中的冰箱里总是摆着爱喝的酸奶,放着爱吃的水果,现在打开却是许久没放东西的冷气味儿。趁着父母出去买菜,打开厨房的柜门,看到的是零散着的几筒挂面。可以想象他们周末回家后,并不是青菜鱼肉的健康生活,必然是方便的速食生活。开始更加后悔当初为什么选个那么远的学校。不然,可以经常回家,一块儿吃饭,他们也不会过着如此凑和的生活。
送走孩子的生活,对父母而言便不再是一日三餐的完整生活。我一直对母亲他们俩说,你们要为自己而活,人生还长,也要追求你们自己的生活。现在想想,没有为人父母的我,说出那样话的我有多幼稚,思想有多简单。父母一辈子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自从孩子呱呱落地那一刻起,他们的人生便不再属于他们,而是从此为了孩子而活。而当我们选择离开他们,为自己而活时,就注定了他们从此便丢失了自己。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