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第5周练笔 主题:自由发挥
前阵子被一北京客户在电话里轻怼了几句。实际上在怼我之前,她已经先联系过我的领导怼了人家一顿狠的,所以轮到我这里,情绪二次代谢的杀伤力已然弱化很多。别人也没骂我,只是语气稍冲,态度强硬。她投诉我的点,算是有她的道理,尽管我觉着稍显霸道,但作为服务提供者,客户的诉求为大,您说怎么着我就怎么着。我先前的工作没能符合她对我的期待和要求,这其中有误会,更主要还是缺乏沟通。所以我赶紧趁着她主动联系我的机会,先道歉平复她激动的情绪,然后我说也引导她说了很多彼此的观点,没有所谓“求同存异”,基本上是我顺着她的意思去设计实现她的诉求,再回过来问她,您觉着这样可行么,咱们先试一下吧,随时保持沟通。
我抓住了两个点——她是“北京人”以及她是“大学教授”。这两点汇集到一起,指向性很明显了——她有“优越感”,她的“骄傲”和“涵养”不允许她像个泼妇,所以我只需满足她的“优越感”,同时赶紧给个台阶让她就坡下驴。我绝没有“地图炮”的意思,只不过从日常观察和各种资讯来看,“北京人”尤其是“北京大妞”,那确实多是脾气耿直的主,“丫就这样,爱谁谁”,如此容易显得蛮横无理,嘴里不饶人。既然我心知肚明,必不会蠢到跟他们斗气耍嘴皮子,那还不得被别人遛得团团转啊?我肯定先要“示弱”,事实上我也确实处于相对弱势,所以我不会不服气。对方嘴冲,我就嘴软,“您”啊“您”的可劲儿地喊,北京人好这口哇!网上的段子,你向他们问路不用敬语,丫能直接给你带沟里去。再者,她高学历高智商,懂得比我海了去了,我请她尽情表达她的想法,我负责附和并执行,给她恭维伺候得妥帖舒服,李莲英对慈禧也就不过如此了吧。我跟她通话的时候,脑子里真的闪过这些画面,也是醉了。万幸老佛爷慈悲,没有为难我们这些小的,我算是逃过一劫。她到后来居然也跟我客气起来,我心想,别介,您这是折煞我也,小的愧不敢当。日后对您,我直接扮孙子得嘞。
你们大概也瞧出来了,我真的特别特别害怕跟人起冲突。一是真怂(胆小内向嘴笨),二是怕麻烦(费时费精力还不解决问题),三是我心里清楚,在重压之下我也能挺身上阵,我也有那种“恶狠狠”、“撕破脸”的潜力,只不过我非常厌恶展现出这点,仿佛这是一个人内心的恶魔,我要极力将它掩饰打压,大概我觉得表现出来就“太难看”了吧,用当下的流行语来说,“辣眼睛”。我指的“冲突”是言语上的,通常是“突发”的、“一过性”的,不包括肢体暴力性接触以及长期反复的话语凌辱。后两者我生活中见得太少,没什么经验体会。通常别人仅仅在言语上刺我一下,语气冲些,尖酸刻薄点,我在最初片刻惊讶过后,想的最多的就是“兜住了,别火上浇油”。
有的人不乏见识,智商够用,只是暂时失去理智闹起脾气,我会赶紧接住对方的情绪,委婉表达我的观点,晓之以理,希望能让双方达成谅解。上面提起的向我领导投诉我,顺带骂我们几句的那位教授便属于这种,发了火的同时,递他台阶他便顺溜下,不妨碍最终解决问题。还有另一类更多的人,素质低下,见识短浅,粗鄙不堪,冲他们说啥都会被骂回来。我知道与这些人本质上无法沟通,但还是坚持做自我表达,我一定要心平气和地把话讲出来,捍卫我说话的权利,至于你听不听能不能听懂,那是你的事。
有一年我放假回家,牵我妈的狗出去遛。刚走出院子就被几个没穿制服的自称城管的人喊住,劈头盖脸一顿骂,说狗只能养在家里,不许上街,扰民。那两男一女的打扮气质很像刚从通宵麻将桌上下来,输了一晚上心里郁闷,逮谁拿谁撒气的主,就算没穿制服没出示证件,我也相信他们的确是城管,城管就他们那样。我很火,又发作不得,心里迅速评估,明白自己处于绝对劣势,就算他们“无理”,他们也有本事把我弄成“违法”。为了平息自己的情绪,我都没讲家乡话,因为乡音高八度很容易显得又急又凶。我换普通话回应他们,表达几点:首先、我离家多年,不清楚当下这里是否有特殊的法规禁止遛狗,若有,望明示;其次、我家狗有狗证,有预防接种证明,没疾病没攻击性,不是啥来历不明的黑户黑狗;最后,我带狗出门栓着牵引绳,随身带报纸塑料袋以备给它清理粪便,再说它压根儿没拉屎撒尿。因此我认为我的养狗及遛狗行为合法合理,不应该遭到城管执法。
听我有条有理的一番陈词,那几人脸上明显划过一丝诧异,excuse me,竟然有人敢跟咱还嘴,而且还是个女娃娃!就在他们与我纠缠不休的同时,我们身边又走过去了另外好几条狗呢。如果说法不责众,那你们单挑我一人,莫不是见我好欺负?为首的男人听我慢条斯理慷慨陈述超过他们毕生想象力的人话(TMD养狗的居然说人话!)更加气急败坏,上来就想抢狗绳,威胁我:“我看你硬是书读多咯,脑壳都读傻咯。再不听劝,你这个狗就要遭逮来关起。”我去,我最烦这句白痴庸众拿来擦屁股的遮羞布话语,其逻辑之霸道用意之坏内容之蠢,堪比公关文案界用以掏空女性钱包的那句——“没有什么问题是一支口红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支”。但凡能讲出这两句话的人,盖棺定论“纯傻逼”没跑了。
我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暗地里运气吐气。那个女人此时站出来,在她的手提包里鼓捣一阵,翻出几页文件示意我:“妹妹,你不要激动。我们都是有文件精神的,不是随便哪个想爪子就爪子的。来,我给你看一哈。”我瞄了两眼,貌似是城管局的文件,具有官方话语特有的红抬头和格式,但未见盖章呢。我推测那只是一份内部讨论文件,并未经正式批准发布,而且日期很近。可见这群人又将搞事,我只不过倒霉当了急先锋。难道还要分辩几句,你们手中的纸不具有法律效应么?反正我想说的都说了,秀才遇到兵的深深无力感让我只想立即迅速摆脱他们。我胡诌道:“哦,要打狗了哇。我听区政府的苟叔叔给我妈说过几句。他喊我们下个月注意到点,没说现在就开始抓狗啊……” 几个城管面面相觑,估计心里正掂量我这话的分量。其实我哪里认识什么当官的,“区政府的苟叔叔”确有其人,我认得他他不认得我罢了。“你赶快把狗弄回去,二天再碰到,我们就没得那么好说话咯哈”,凶神恶煞男貌似也急于脱身。我拉着狗狗就走,往外面走,它什么都不懂,更不知道“狗叔”救了它一命。它若明了,承我脾气,也会在心里骂一句“我呸”。
无论我心里再恼怒,嘴上我是凶不起来的,这绝对需要学习反复练习,我打小就没这环境更没这气质。其实我挺羡慕北京人“爱谁谁”、“混不吝”的尖酸刻薄劲儿的,嘴巴利索些的骂你都不带脏字儿,还让你一边儿着急上火一边儿又没脾气。脑子转得快的那些,讲笑话似的讲狠话,你到底是想笑还是想哭呢?即便言语上不逞能,他们往往在气势上就能天然地压倒你,哪怕丫就只是皇城根下世代练摊子的无名小卒。我头一回去北京,在公交车上就实实在在体验了一男一女俩售票员的嘴有多损多贫,尽管我至多听懂了一半,已然乐得合不拢嘴。如果非要吵嘴扯皮,我选择跟北京人怼,说不定怼着怼着,多少也能练就些举重若轻的幽默感。重庆人也行,那是另一种可爱霸气和牙尖嘴利。
在此必须鄙视下河森堡同学。就在今天,他说他在公交车上见一孕妇抽烟,犹豫再三,最后踟蹰上前一脸堆笑地规劝别人别抽烟,对胎儿不好。那孕妇都不带正眼儿瞧他,冷声问:“我认识你吗?” 河森堡尴尬万分,赶紧解释自己没恶意。话还没讲完,对方插嘴:“我再问你一次,我认识你吗?” 河森堡臊眉搭眼地遁了,身后传来一句:“有病。” 作为一北京土著+网络话唠+搏击高手,他也忒怂,眼力劲儿忒差,嘴上功夫忒残了点儿。要么甭管闲事,要么就得负责到底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也觉得怎么说都会是无效沟通,但表明立场是最起码的吧:公共场所禁止吸烟。“大姐,我不认识您,您不认识我,但保不齐这车上有人认识我,也保不齐很快全国人民都能认识您。您掂量掂量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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