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Ⅱ 侧目观人心亦暖

 其实没想好如何起笔，反复思量顾虑太多。还不如直接些，不过是故事而已。

    那是高考后的假期，成绩还没下来。那段时间我们在一起，感觉只想与世界隔离。虽然，每天总是忙碌着，一帮人一起在街上晃却总感觉到距离。我曾认为，这不过是生命中必然的一次分离。可品尝等待的滋味就如饮鸩止渴，丝毫不会缓解内心的焦渴。即使我们相拥着也无济于事。记忆中那是个炎热的夏日，我还是和兄弟泡在网吧里。说起来一个从浩方打到steam的dota玩家实在是不太适应这么小的地图，但我还是孜孜不倦的钻研在各种套路里。其实道理也简单，小时候父母为了督促我减肥假期送我到体校学乒乓球。此后每天晚上夜市就会准时出现一个汗流浃背的小胖子望着路旁的烧烤摊发呆。后来，每天练完球教练送我出去时总会奖励我两根烤肠。为此直到大学如果有人问我的爱好，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打乒乓球。我一度认为自己一定是深爱着这项运动。不过很快，我发现哪里有什么爱。不过是他人太好，我舍不得罢了。

   “听说，咱们边上新开个山庄。说是这几天去，免费游泳不要门票”。我戴着耳机，眼睛也没离开屏幕分不出这是谁的声音，也引不起我的兴趣。关于游泳我一直信奉两句话，一是郭老师的名言：“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二就是：常在河边走，它哪有不湿鞋的呢？所以不管怎么看不会水就不去才是最佳选择。我看着他们几个弄了个上机锁就起身摩拳擦掌的准备去游泳池洗澡了。没错，就是去洗澡。我太了解他们了，不过是借着游泳去冲个凉。你那叫喜欢游泳么，就是馋她的身子。我呸啊，我也起身准备到吧台的冰箱里买一瓶清理解暑之透心凉。到门口正看见两个还穿着高中校服的小伙子，其中一个一边伸着脖子费力的瞅着网管面前的屏幕一边指挥者同伴四处穿梭着寻找位置。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个合适的位置，两人只好骂骂咧咧的转身又走了出去。看他俩这一出我不觉有些好笑，心头想到：在我们这小地方，学生放了假也没啥去处。与其在网络世界消磨你们大好的年华还不如好好学学习。别问我为啥在这儿，你们也会有这一天的。也别抱怨，要知道这是学长留给你们最后的温柔。

　　大概五点，太阳落山、暑期退却，人也就坐不住了。显然我低估了他们对游泳这项运动的热爱。我下了机，晃晃悠悠的走出网吧才拨通了电话：“还游呢？天都黑了，是不是在人家池子里撒尿让人抓着了？用我去救你们不？”“滚滚滚，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呢？有话说话没话滚蛋”。听他这声音，显然这一下午的澡洗的一定很是舒爽。我就接着说到：“一会儿，老地方接着整点呗。昨天就喝多了，今天得透透”。电话里传来一声：ok，接着就没了言语。我刚想挂断电话只听到电话里传来了“砰、洞”的一声就像是重物坠进水中的声音。我不由心头一紧，随即电话里又传出一声有些类似刚才听到的声音。砰咚砰咚的两声就像心跳的间隙，使我有些紧张。我赶紧向电话问着出了什么事情，只听到电话那头一阵嘈杂电话也被挂断了。

　　我坐在烧烤摊的塑料凳上，脑袋总是不由自主的想着刚才听到的声音：第一声应该是谁不小心掉到水里了，声音那么沉怎么也不像有了准备。那第二声应该就是救生员下水救人了。应该不会有事，嗯。不会有事的。我安慰着自己，但心神还是有些不稳就先点了瓶啤酒自己喝了起来。要说这天气也真是怪，被太阳烤了一整天了到晚上却铺上了乌云。眼看着一场大雨就快降落，老板就着急往屋里收拾东西了。我本来想忍一会，没想到老板对我摆了摆手：你们小哥几个儿，改天再来吧。我看着雨不像个好样儿，今儿就别出来了。我伸手掏钱想给老板，没等我从兜里摸出零钱他就又对我说到：下次再说吧，抓紧回家，快点跑兴许还浇不着。我也没再推辞转身就向家的方向走去，我这个人有个毛病。遇着下雨天，我从不跑着去避雨。反正总是要湿身的，早到那几秒钟又能怎样呢？要知道，有些事情哪里是你跑就能躲得掉的呢。结果自然也不会改变，我直接被这雨给浇了个通透。

　　从浴室走出来，我费力的擦着头发。要知道毛发旺盛也是一种苦恼。我又给他们拨了一遍电话，还是没有回应。我便坐在沙发上又开始有些担心了。好在没过多久，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我赶紧接起电话没等我开口电话里就传出了声音：我感觉有点冷，给我们拿几件衣服过来吧。我急忙问道：“出什么事儿了？你们在哪？”他没回答我只是说：“在学校呢。来吧，来了再说”。我也只好拿了几件外套，慌忙的出了门。我家离学校不远，没一会儿我就到了。我在四层的教学楼里寻找着，最终还是在教导主任办公室门前寻到了他们。我远远的看着他们萎靡的站在办公室门口感觉有些熟悉。那气氛就像我们每次被请了家长时一样只不过是少了些火气，更低沉些罢了。不过此刻在我眼中这画面却是不怎么协调。我走到近前刚想询问只见教导主任从屋里走了出来，他还是老样子。不到40的年纪就依旧有了些秃头的前兆，他也不打理只是让那几根头发趴在头皮上罢了。他见门外突然多了个人便对我问道：“你来干什么？”我答道：“送衣服”。他又瞅了我一眼说：“没你事儿就上一边去，你们几个跟我进来”。说罢就领着几人进了屋又紧紧关上了门。

　　我自然不会走便侧着身子仔细听着屋里的声音。“发生这样的事儿，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学校也很惋惜。叫大家来还是想帮助大家调解一下，尽量解决问题”。 “我们有什么责任？出事儿的时候我家孩子是在边上，可根本也没参与啊”。  “要说也是，那孩子不会水为啥要下去救人呢？要不能出这事儿么？” “你会不会说话，你会水你能救人。你咋不去救呢？现在出来显本事了”。“咱们说话要凭良心，我一听到这边有动静。不直接就扎进去了么，我看水里有个孩子在那扑腾好不容易才把他托上来才听说水里还有一个。我接着又扎下去，我在水里看一圈没有。就上来换口气接着往深水下扎，又找一圈还不见人。也来不及换气了，干脆往池底子探。隐约看着个影，想到不好就赶紧出来招呼着放水。可，可还是没赶趟”。 不知是哪个窗户漏风，我也觉得有些冷。也不管这是学校，直接点燃了一支烟。可能我打火的声音惊动了屋里的人，只见门被打开了个小缝主任探出头对我嘟囔着却没出声。我自然看得明白，他想说赶紧滚，要不我就。后面的话却没说，似乎他也感觉有些不合时宜。干脆就走了出来给了我屁股一脚接着用眼神逼着我离开了这里。

　　故事的结局我也是听说的，赔偿的钱山庄老板出了大头，回去放干了泳池的水。可名声坏了，也就不干这行了。家长也自然不必多说。学校把这件事儿定义为见义勇为，向社会发了通告也发了奖状。我觉得这很公道。见义勇为，一点儿没错。父母本不是本地人，在此也没了挂念就回了老家，渐渐没了音信。多年后我又想起这件事儿不过是因为转眼又快到了一年的夏汛。前些日子，闲暇时我总喜欢到江边坐坐。看着那些在岸边热身的人也有些跃跃欲试。可我还是受不了那入水时的声波，只好望着春江水暖继续失眠。

　　夏至不知转夜寒，数九杯酒寒意转。

       无日再饮旧时酒，世间也无去日友。

       天公无义现此事，冷眼待人皆胆颤。

       莫怪俗事败美酒，侧目观人心亦暖。

可怜天下的酒再多也暖不完世间的人心。不过好在宾朋散尽时人心还在。

    祝好梦，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