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

昨天傍晚，四哥把养了二十多年的马儿卖掉了。买主们开着三轮车来的（他们有时候也会开皮卡车去收购）。我去看了，买主们用他们的那套方法把这匹身躯矫健，线条优美，形态饱满，至今仍散发着中年母性特有活力的马儿赶上了车厢，又把那头的绳子拴牢，再在两旁各固定一根圆木这才算做好所有工作。期间，马儿一直回头看着在这刻以前仍是他雇主的主人。就静静地站在那里，转过头定定地看着。不嘶鸣，也不挣扎。买主拉一下绳子，马儿受力不得不转过头去，然后又似是不甘心地想要回头看。在他们再次调试绳子时又快速地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这方。

二十分钟以后，双方交谈完毕，买主载着马儿驱车离去。

今晚，阿六带回来一些马肉（白天他和另一个堂哥去卖马肉了）。我炒了些来吃，却是越吃越难以下咽，硬，柴，吃下去以后感觉嘴巴舌头都是涩涩的，我想可能是我做得不好吃。我低着头，一声不吭，我开始神游天外。脑海里当即浮现的是昨日四哥那马儿离去时的身影。我知道，那马儿很健康，现下买主们买回去也只是将养一段时间再找到合适的客源就转手卖出去，所以它暂时不会被杀（一般情况下，他们杀的都是受伤，残疾或身体不好的，比如老马）。但又有谁知道它会不会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变成别人的盘中餐呢？如同今夜我饭桌上的这一盘。

马儿牛儿们，真是太苦了。你们如果有下辈子，还是投胎做人吧。大型猫科动物们弱肉强食，螃蟹鼠鱼们以强欺弱，我们人类又何尝不是，何其残忍！我们平时吃的鸡鸭鱼肉都是生命，但试问又有多少人是从不吃肉的？

最后，我只想说一句:我好像有病，一边吃着马肉，却又一边心疼它们。这是不是伪圣母？但我觉得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