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北坐在床边呆呆的出神脑子里在想很多事,在她反应过来她在想事情的时候,已经记不起刚刚在想什么了,这个情况以前出现过,一开始她还会努力去回忆,但那种模模糊糊的记忆感太让人难受了,了解它的框架和轮廓,但不知道往里填充什么,只能看着着急拼起来的又陆陆续续散架,后来索性忘记就忘记了,没再去为难自己。她知道是神经衰弱。
又下雨了,总是夜晚中途开始下雨。啪啪啪打在石棉瓦上,让她想起大风天里石棉瓦被风掀起拍在房梁上,她感觉下一秒房子和她就会被吹开,暴露在大风的天气,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但什么都不会发生。雨越下越大,总会越下越小,然后停。
她困了,睡着前想着明天周末不上课,想去泡泡江边的潮气,也许整个人会变得胀胀的,加油打气就是这样子的吧。她的南方体质在北方待久了,在南方总觉得有时差。
天亮得刚刚好,带一点雾蒙蒙的灰,她像藏在这灰里面的自由人,不想被人发现就偷偷摸摸躲在里面变透明,对走过来的人感到好奇,就赤裸裸的跳出来。这通常会把来人吓一大跳。当然,如果因为来者不够勇敢就不敢再次向前,她就不是一北了。
她沿着江岸一直走,一脚一脚把大石头踩开,小石头踩实,听它们咯吱咯吱干架的声音,质地坚硬的那些才会又回到江水里。
她喜欢散步,这个词没有目的地。她像是在解无数道几何应用题一样一直走,好想停住的时候所有问题就都有答案了。虽然不会。她一直这样做只是执着于有这种可能性。
不远的河岸飘出离离散散的火星,风吹散开她未束着的长发,扑在脸上凉凉的,她觉着冷了,也许可以去借借火。
火光在他脸上阴一阵亮一阵,像个魔法师,让他一会看起来是个小孩,一会儿又是个大人。
她近视,走近了才发现是他,她没想到他来这的原因,还是其实什么原因也没有,只是她习惯为事情找一个理由,或者借口。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听潮水声,桥上的喇叭声,火星飞溅的啪啪声,甚至路灯光波的脉动声。她这时候想起来以前有人跟她说过钱塘江涨潮的时候有能吞没人的大浪,她没能记起来是谁。就在这个时刻她想试试看站在那个大浪前会不会被拍倒,被拍倒了还能不能再站起来。
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岸边呆了多久,安静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像是中间的时段被剪掉,只剩开头和结尾。在某个下一秒中,他说“我走了” ,她不确定他认出她来了还是没有,只应了一声好。在他说话的那一瞬间,她觉得他像极了埃里奥,《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里的埃里奥,他们有着旁人觉得易碎的阳光和真诚,那种与生俱来的脆弱感,你害怕下一秒就都消失掉。害怕到她好字的后半段都塌陷,只好原谅他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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