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长突然请了两个星期假,她怀上二胎了。
刚来公司的时候,第一个认识的人是组长。组长我猜30来岁,不过看起来有40出头,工作非常努力,属于那种足够勤奋的人,在同一个公司勤勤恳恳工作了十多年。
这个公司的女员工很多,大多已婚,每天家长里短聊的全是老公怎么怎么样,孩子怎么怎么样,婆婆怎么怎么样……从她们的闲聊中,我被迫得知了谁谁谁的老公是单亲家庭出身脾气暴躁,谁谁谁有个令人头疼的婆婆,谁谁谁的邻居最嘴碎……
很不幸,几乎没有哪个已婚妇女能逃过这些困扰,组长的困扰属于第二种。她跟婆婆的关系紧张到成了居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两个仇人,而且还分不开,因为房子的产权是婆婆的。
“我们组里面凑点钱买点东西,去看看她。”同事们商量着,“毕竟没有人帮她坐月子,一个女人也挺可怜的。”
我听到后半段觉得不对劲——怀胎十月才分娩吧?这都没显怀怎么就说坐月子呢?我好奇的插了句。
“坐小月子,就是流产。”一个结了婚生了娃的男同事解释道。
“组长是打胎了。”另外一个说。
“为什么?”我特别震惊。组长绝对是个慈母,经常听到她跟儿子打电话,从生活到学习,殷殷嘱咐。
“为什么?养不起啊。”男同事笑了。
“你还年轻。”说这话的同事年纪很大了,她安慰道,“早些年还说一个女人要结过婚生过孩子打过胎人生才算完整……”
大概我的神情太过惊讶惨淡,接着这些同事就陆陆续续讲起了自己或者自己老婆打胎的经历。
我从来不知道人类可以如此轻描淡写的扼杀下一代。在鼓励生二胎的时代,或许有更多的二胎乃至头胎都被凝固在了胚胎时期。
我阅读过一些有关堕胎的资料,这对于女性来说是一场灾难,甚至对于有些女性来说,风险超过了分娩。但很显然,这件事并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
按照同事们的说法,“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养不起这个意外降临的二胎,不如早日送它去天国等待合适的父母。更何况此时的胚胎还算不上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堕胎被算作女权的一种象征。大概因为女人的子宫意味着生育,而拒绝孕育也代表了对传统的挑战。但是很多时候,堕胎象征着无奈、放弃、无能为力。无论是一段破碎的感情、一个负担沉沉的家庭,亦还是别的什么理由,都能促使一位母亲堕胎。
我在想,女权是什么呢?它不是外在的那些东西。外在的东西太容易改变了,比如在上世纪60、70年代的伊朗女性甚至比当今的享受更多的权利,她们着装更自由、思想谈吐更大胆,可是一朝政变,当局者下达了命令,如今全世界的人们以为中东的女性一直这么可怜,绝不会想到她们曾经有这样一段自由的时光。
社会的偏见在于它告诉女性可以吃比男性少的苦,一旦女人信以为真,生活的苦就会难倾倒在她们身上。她们在复杂的家庭矛盾中消磨锐气,在抚育后代照顾家庭的过程中付出更高的代价,却不得不面临数年后自己跟不上发展的问题。她们以为自己的贡献足够到跟家人丈夫发泄苦恼,却不知道感情都是易消耗品。
做了母亲,才知道母亲的艰辛。
我认为尽职尽责养育过孩子的女性都是英雄,而敢于养育二胎的女性,是英雄中的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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