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通向快乐的七个步骤的第一步,就是承诺。
想起非常多的不快乐。
那个年纪的我认知还停留在口头也算签订契约的一本正经里。如果和朋友约好,尾生抱柱这种事可能太夸张,但勉强我也干得出来。那个大家还没用上手机也没什么时间观念的年月里,我经常等人等上一两个小时,等上半天,等得朝阳成了夕,等到泪流满面。
一点都不夸大,有好几次,我站在约定地点,从满怀期待的雀跃被风吹成落叶一般的焦黄。还没来,还没来。
还没来。
我想走,可是「不见不散」的约定如同咒语钉住我的双脚,让我动不动都是一身汗的烦躁。
由此可见,同样一句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和从那时候的我嘴里说出来,大概是空气与陨铁密度质量的不同吧。每每所等的人终于嬉皮笑脸地出现,配上轻描淡写的一句:你来啦。就此把犯下的罪揭过,讷于言辞的我也只能张口结舌,心火则几近把我的经脉烧成一段一段。
这么等上几轮,我对等待这个事情深痛恶绝。好像绷得太紧的弦终于断掉,我严苛的时间概念也彻底崩坏,我的时间线也断掉了。
后来的习惯性迟到不晓得同这些经历有没有关系。我记得那时候的感觉,不是迟到和浪费时间的问题,感受到的是一种愤怒,被背叛的愤怒,以及打破承诺的愤怒。
回想当年那个瘦骨嶙峋见风就倒的我,正常生活已经非常不易,苟延残喘地答应了人家一点什么事,想要完成,轻易就要豁出性命一般。
所以自身难保的我通常独来独往,一旦和人约了什么事情,可不就要竖立坚心,定下承诺了么。
白驹过隙,如今的我更加避免和外界的无用交流,实在要出门也必然会习惯性迟到。守时和信守承诺对我来说,成了新的需要豁出命才能堪堪不搞砸的事项。
我得说实话,还是经常搞砸的。
今天在我最崇敬的教导里看到这两个字,承诺,我的心本能地发虚。让我忍不住一阵失望,我怎么会变成了这样呢。
改变不是一朝一夕发生,脑中开始了快速的跑马灯,我看到这么多年来累积的失望:做一件事需要的成本,对于拥有数量不同的人来说,造成的压力和负担是不同的。一个拥有100健康值的人做一件需要付出20健康值的事情,是很轻松;但是换一个只有20的人呢,可不就是要豁出性命。二者的体会也是不同的。
我就一直是那个透支着的20分的人,我的同伴们在轻松地付出着举手之劳的时候,并不知道在这件事里面我需要付出的除了他们眼中的举手之劳,还有承诺和感情。
那个时候我也不理解他们,因此独自咽下难以咽下的累累苦果,独自积累不解失望,直到初心像断线的风筝随风走散,一同消失的还有我承诺的勇气和责任感。
没有任何指责,只有理解,以及无奈。
我假设我拥有着宝藏而不为人知,假设我承诺的价值重逾千斤,我知道我害怕也不再承诺的原因是,这些人根本就不会懂得其中的深意和珍贵。那么,我今天发出了一个重要的疑问:
那我自己,还值不值得被给出承诺?
假如人间真的不值得,我还能否为自己,去做出这重逾泰山的千金一诺?
我忽然觉得,在我的信念系统里,可能我也就是那个值得信任的最后一人了,可目前来看,不打鸡血,我也难以扛起这令我自己不怀疑的承诺的大旗。
或许这才是我没有安全感的又一因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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