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给爸爸打电话，侧面了解一下妈妈的动态。最近她腿脚发病，疼痛让她心情很不好，我直接电话询问会被转移怒火骂得狗血喷头。所以我采用迂回战术，问问爸爸。
妈妈腿痛最近是家里的大事，但是我不问爸爸绝对不会回答的。我问妈妈在哪里，回答在妹妹家。我问妈妈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我爸的回答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个，公证不行，直接要做。”
啥意思啥意思？啥公证？难道要医保社保跨省市公证？没听说这个啊。
再追问，反复追问，反正爸爸都是撂给我一堆前言不搭后语的词语，一个一个地蹦出来，且没啥逻辑关系。幸好我熟悉他的语言风格，可以自动翻译，说了好久，我才明白前因后果。
原来，昨天，我爸陪着我妈（我猜的）去了市里中医院，让医生看了上次拍的腰部核磁共振片子和膝盖CT片子，本来是想请医生做膝盖的核磁共振（猜的），但是医生看了CT之后，断言不用做核磁共振了，左膝盖已经到了必须做置换手术的时候了，丝毫不能拖延。
后来没忍住，还是给妈妈打了电话，挨了一顿凶之后，终于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果然我连蒙带猜的都对。
爸爸的表达能力真让我发愁。他早年虽然讷于言，但是也不像现在这样几乎很难说完整的句子，很难说清楚事情的顺序发展过程，到底是什么原因呢？语言的逻辑性在他这里几乎完全缺失，当然，也许爸爸心里很清楚，但是一表达出来，就完全变形。
为什么？
找不到词？那些早年都在嘴边的词儿，随着记忆力越来越差，终于被风刮进了记忆深处，再也出不来。
性格内向？是的。出门办事，和人打交道对于爸爸来说都是困难的事，因为怕被拒绝，所以从小到大，能推则推，能躲则躲，逼得我妈全部冲在前面，搞定一切。因为自我封闭，愈加害怕，恶性循环之下，性格也更加自我封闭。
沉默寡言？因为经常不用语言这种工具，习惯于长久的沉默，就愈加不会使用这些词语。因为说不好，被家里人不停地说，就愈加自卑，就愈加懒得说。
因为怕麻烦？不想动脑筋去听别人在说什么，很难理解别人的意思，主动关闭自己的视听系统，因为怕必须要自己做出反馈。
这一番和爸爸的电话，让我很沉重。同部门有位男领导，也是这样的情况，但是因为是领导，在公开场合表达自己的机会逃也逃不掉，所以还会硬着头皮说，虽然大多数句子他都很难说完整，但是听众仔细听努力听，结合上下文猜猜，还是能理解十之七八。饶是如此，也是能把人听晕。领导也深知自己表达上的困难，也有畏难心理，所以能让别人代劳表达沟通的，自己就退避三舍。长久下去，我估计像我爸那样也就不远了。
我遗传爸爸较多，这两年，随着记忆力的明显衰退，我的语言表达能力很明显地跟不上内心想法，特别是在家里这样放松的地方，往往就是言不及义、张冠李戴、东拉西扯。
但是我却不太焦虑，自有招儿来应对。语言就是语言，它的核心和灵魂必然是运用，所以无论是人背后朗读背诵，还是抓住公开表达的机会，大胆讲话，发表自己的意见和建议，厚着脸皮，不担心说错，不担心说得不好，只求说出来、只求说得清楚，就是最大的胜利。
最后，我心里暗下决心，为了培养爸爸表达能力，我打算多陪爸爸说话，微信电话现在这么方便，随时随地打个电话过去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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