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先还如往常一样在旭日小学教书,因为学生增了不少,有些顾不过来,所以这些日子很少往油茶村跑。之前还在担心学生教材的事,后来李景平从县里把书带回来了,书也不够分,都是两个人一块看。周子先又听说李景平被调查,他以为是因教材引起的,问了景平才知道有其他的事。
李景平自从没有当生产队队长后,主要心思放在了学校,有事没事就往学校跑,有时还会亲自下厨帮孩子做顿中饭,有时周子先有时出去,他也帮忙代几节课。
他第一次上讲台,有些紧张,讲话有点结巴,他也不会说普通话,同学们听了就笑,他见了同学们笑也跟着笑。
同学们都问他:“以后我们叫你叔还是叫你老师呢?”
他想了想说:“我在学校时,你们就叫我李老师,在村里时,你们就叫我叔嘛!”
同学又问:“那润雪叫你爹还是叫你老师呢?”
李景平看了一眼润雪,见他正拿着书挡着脸,说:“他爱叫啥叫啥。”
同学们听了纷纷笑了起来。
这一天,周子先去城里办事去了,李景平代课。课上到一半,李景平突然来找。
李景平说:“景春,我这上着课呢!这么着急跑来找我有什么大事?”
李景春吞吐着说:“景春,我才从社里开会回来,听了个消息,你听了不要急。”
“什么消息?”
“蒋济民主任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你说清楚。”
“昨天,红卫兵冲进了蒋主任办公室,晚上在县一中的操场批斗他到大半夜,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今早上这个消息才传开。”
李景平呆了一会儿,转身跟同学们说自习,又喊景春帮忙看着学生。
李景春说:“哥,你可千万别去闹啊。”
李景平没有回答就走了。
李景平路上一直在想着什么,路上的野草都寒鸦泛黄了,几只老鸦停留在枯树上,山上的树交织着三种颜色,青的、黄的、红的,像一幅泼墨画一样。
李景平低着头走着,刚下黄泥坳,村口出来两个人,一个是国珍,一个是国秋。
李景平还没反应过来,国秋朝着他噗通一下跪了过来。
李景平赶紧扶着他来。
国珍哭着对景平说:“妈昨天夜里走了。”
李景平听到这一消息,眼眶顿时湿润。李景平很小就没了母亲,而她的岳母待他比待亲儿子还好。李景平平日去县城总住在岳母家里,无论日子过得富不富裕,都是好酒好肉的热情招待,女儿家里的事也都放在心上。
国珍看见李景平发呆,知道他心里难过,收拾了心情,擦了眼泪说:“我们接了雪崽马上过去吧?”
李景平反应过来说:“好好,对了,国秋,后事都安排好了吗?”
国秋说:“安排了,幸好前两年我和姐姐商议把妈的老屋收了回来,其他的事我媳妇和外门弟弟在安排。”
李景平说:“那就好,国秋,现在是特殊时期,葬礼不能像以往的习俗那样大操大办,再说妈生前也是个爱热闹的人。”
“姐夫,你放心,我心里清楚。”
李景平又问:“哎?你不是在天堂岭挖水渠吗?怎么放你回来了?”
国秋说:“听姐姐说不是你去找蒋主任求的情,让他出面的吗?”
李景平猛然一惊,后背顿时冒了冷汗,说:“不得了,国秋,你知道吗?蒋主任昨夜在一中操场被批斗了。”
“这事我来之前听说了,难道这跟你求情有关?”
“不好说啊!我正想去打听,如果这事真跟放你有关,可不得了,我的罪过大了。”李景平叹了一口气说。
三人到了旭日小学,李景平告诉景春跟周子先说明情况,又让他这两天去镇里问问黄治民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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