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样的结局,因为最终我们每个人都会走向死亡。
有时候,一个人真正看淡了世事沧桑,内心才会安然无恙。
我们说命运无常,每个人都逃不掉命运的安排,你若不信,去看看梅镇里那些去世的老人,哪一个不是由小孩子成长为中年人,然后成为了老人,在慢慢地老去。
梅友仁这一年就没有熬过开春,天气很热,但是气温依旧很低。生活在梅镇的大狗小狗,面临自己的死的时候,都是不让主人看见自己即将去世,怕主人伤心。
梅友仁这老头活的时间也够久了,他的一生什么都见过,也什么都没见过。只是他不想让梅晓明这一家人为自己感到难过。自己是个孤儿,又收养了一群孤儿。活着的时候,心里有盼头,死了也就死了,啥也不挂念。
清晨醒来,二三月份的阳光,照耀着大地上的一切,阳光明媚地像个孩子的脸一样,娇小依人。大地上的植物都慢慢地绽开自己的腰肢,所有的动物也开始换毛衣,特别是那些狗,一到了退毛的时候,就走到哪儿掉毛到哪儿,惹人类厌烦。
“吃饭啦!晓丽,晓花……”梅晓明做好了饭,叫自己的两个妹妹起床吃饭,他一边叫一边走进里屋叫爷爷吃饭。“爷,吃饭啦,起来啦……”梅晓明叫着爷爷,怕爷爷不醒,就用右手碰了一下爷爷,“吃饭啦!爷,起床啦……”爷爷没有反应,梅小明就晃了一下爷爷的左胳膊,结果还是没动静。
梅晓明慌了,“爷,醒醒……爷……”梅晓明心里已经猜到了结局,可是,右手还是放到了爷爷的鼻子旁边,没呼吸了,脸是凉的,手是凉的,整个人都是凉的。梅晓明的眼泪当时就落了下来,他想起了爷爷捡到他的那一年,一位老人抱着方便面箱子,箱子里是他……
梅晓明把眼泪擦干,去了二楼。“晓丽,晓花,你们起来没有?”他强忍着泪水,眼睛已经红了。“哥,我们起来了。”晓丽打开门说。“好,起来就好,起来就好。对了,你们赶紧去洗刷,一会儿吃饭……”
堂屋的桌子上,摆满了菜和馍,还有四双碗筷,晓丽先是喝了一口米汤,晓花也喝了一口米汤。晓花问:“二哥,咱爷呢?还没起来?我去叫吧。”梅晓明拦着晓花说:“晓花,你等会儿,咱们一块儿叫咱爷吃饭,晓丽,你也过来……”
晓花晃了晃爷爷的左胳膊,爷爷没有动,晓丽也晃了晃爷爷的左胳膊,爷爷还是没有动。旁边的梅晓明已经哭了,这一刻,他不想强忍着泪水了,他的眼泪汪汪地往下流,流在地上,砸出了无数朵水花。
“二哥,咱爷咋不动啊?是不是?死了?”晓花问梅晓明。“咱爷死了,晓花!你别推了!”晓丽说。晓丽看着梅晓明的眼泪流出来了,她也泪水模糊了眼睛,想不哭都不行,泪水不沾嫌啊!抑制不住啊!晓花也知道死是怎么回事了,就是永远地离开了,不在这个世上了。
他们仨哭了一阵子,知道整个哭也没啥用。“二哥,你说咋办吧?咱爷……”晓丽问晓明。梅晓明心里难受,也不知道咋办了?但是,他现在需要冷静。必须把梅晓红从学校里叫出来,见爷爷最后一面。还得把这事儿告诉他的大哥梅晓生。
梅晓红正在班里上课,看见外面的二哥梅晓明来了,就给老师说一声出来了。“二哥,你找我有事儿吗?”梅晓红问晓明。“晓红,咱爷死了,你跟我回家看一眼……”梅晓明在来的路上想了无数次怎么和晓红说爷爷去世的话。可是,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直接点儿好。
梅晓红很懂事,虽然上高三了,学业紧张,但是她也知道现在面临的是什么一种状况。于是,梅晓明去梅镇看守所里告诉梅晓生爷爷去世的消息。梅晓红就在家里和晓丽晓花照看爷爷。
“大哥,咱爷他……他死了……”梅晓明还是很直接地告诉梅晓生爷爷去世的消息。梅晓生默默地没说话,七年了,他在看守所里表现很好,一直再减刑,争取早点儿出去。
“没事儿!晓明,你看着办吧!我出不去,我……”梅晓生哭了,哭的没有声音,只有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掉落。他想到了小时候爷爷在井口旁边捡起的他,爷爷救了他,却没办法送他最后一程,他扶着铁栅栏哭的很伤心……
“我知道,你别哭了,大哥,咱爷的事儿,你放心吧,我处理后事,你放心吧。”梅晓明说完心里话,探视时间到了。
由于家里没有地,只有一所宅基地,梅晓明就把爷爷的遗体火化了。骨灰盒就摆放在爷爷居住的里屋靠墙的条几上,爷爷的黑白照片,还是梅晓明给爷爷照的,背景是一片竹子,爷爷笑的很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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