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soline（上）

大獒小龙，养崽预警，ooc。

切开黑？不知道。

在防盗门再次被敲响时，张继科有些慢吞吞地从椅子上滚下来，拖着拖鞋踢踢踏踏地走到了玄关。

门外的男孩仅仅穿了件单薄的睡衣，手上抱着只小青龙，门开了却没什么惊讶的神色，只是静静抬头看向张继科。

“又是你啊。”张继科隐隐约约听见对面门内的争吵声，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移开半边身子让男孩进来。男孩睁得大大的眼睛微微眨了眨，跟着张继科走进了客厅，熟练地坐到了一侧的沙发上。

张继科也习惯了他隔三差五就要来这里待上一晚的日子，走到厨房在冰箱里拿出盒装奶，倒到玻璃杯里放在微波炉加热过后方才拿给他，把牛奶递给男孩还试了试他手的温度。摸到一片冰凉后他便又走到卧室拿来一床被子把男孩裹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脸和一双手丫子来。小青龙被张继科从他手里抽出来放到了他的身侧。

“马龙，你爸妈又吵架了？”张继科一边敲着键盘一边头也不回地问。

“嗯。”被唤作“马龙”的男孩抿了一口牛奶，停顿了片刻又说，“我今晚能在你家里睡一晚上吗？”

“行了，别三番两次的问了，哪次我没让你在我家里睡了？你喝完牛奶就去床上睡，我写完这些就回来。”张继科摆摆手，驾轻就熟地说。

“谢谢继科哥哥。”马龙小声地喊了一句。

“别喊哥哥，我最受不住这个。喊继科儿就好了。”张继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敲键盘的手抖了一下，“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学是不是？去卫生间洗漱一下，赶紧上床睡觉。”

身后传来玻璃杯放到桌上的声音，紧接着便是脚步声，一直到了里头的卫生间才停下来。张继科保存了未写完的文档，站起来拿起餐桌上的玻璃杯，走到了厨房里洗干净了方才走到卧室里，从衣橱中拿出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来，又把那只小青龙玩偶放到了枕头旁边，一回头就看见马龙不声不响地站在门口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你走路怎么没声儿啊。”张继科险些被他吓一跳，拍了拍被子才说，“过来，上床睡觉。”

马龙歪了歪头眨了眨眼，才迈开步子走到床的另一侧爬了上去窝在了被子里。张继科半倚在身后的枕头上专心致志地看着手机，隔了片刻才留意到身旁的马龙一直没睡着，睁着眼睛望着他，方才放下手机关上了房间的其他灯，留下了床头的一盏小夜灯。“怎么了？又睡不着了？”张继科的声音闷在被子里听起来有些不太真切，手揉了揉马龙垂在额前的刘海。

马龙没说话，但眼睛里乞求的眼神却让张继科一瞬间就心软了，手一伸就把人揽到了自己怀里。

“好了好了，我们睡觉吧，明天该没精神了。”张继科一边说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马龙的背，像哄孩子一样哄他睡觉。

“我都初二了，不是小孩了。”马龙埋在他怀里，隐隐约约嗅到他身上的烟味，混着一股沐浴露的香气，有些赌气地嘟囔了一句。

“小祖宗，我都24了，于我而言，你不是小孩，是什么？”张继科感觉有些莫名的好笑，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好了好了，快点儿睡吧，明天你起不来床迟到了，反正我也困了……”

说到此处，张继科眼皮已经耷拉了下来，拍在马龙背上的手也逐渐慢了下来，呼吸最终平稳了下来。马龙努力地从他怀里冒出来一个头来，小心翼翼地挪了挪，在张继科怀里找了个比较舒服的位置方才伸出手去抱住了他。

“晚安，继科儿。”他说出的话像是悄悄话，却又是带着笑意的。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张继科就醒了，隐隐约约听见防盗门外有声响，悄悄爬下床走到玄关打开门便看见了脸色有些苍白的女人。“我来接龙仔回家的。”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

“他还没醒呢，我进去叫醒他。”张继科抬眼看了看女人微微泛着青色的眼圈，回了一句以后便又回到了卧室，伸手晃了晃被窝里的人，“醒醒，你妈来接你了。”

被子里的人哼了一声，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了张继科未来得及收回的手，马龙从被子里坐起身来，眼睛里却没有一丝喜悦：“我不想回去。”

“听话，不然以后我不让你来我家。”张继科使了些巧劲挣脱开马龙的手，板起了脸，“乖一点。”

马龙不说话了，只是顺从地从床上爬起来，将一侧的玩偶抱在了怀里，走出了卧室门，来到了女人身侧。“每次都这样，麻烦你了。”女人朝着张继科抱歉地笑笑，同时拉住了马龙垂在身侧的手，“跟哥哥说再见。”

马龙像是赌气一般，垂着头咬着嘴唇死也不多说一句话。“你这孩子——”女人有些责备地开口。

“没事没事，先领他回去吧，待会要迟到了。”张继科摆摆手，一脸不在意地说。

对面防盗门被关上时发出咔哒一声响，张继科这才有闲余时间松一口气。他搬进这里的时候马龙才初一，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每次他的父母吵架，马龙便会跑到张继科家里躲上一夜。久而久之，张继科也习惯了去照顾这个孩子，两个人之间维持着这种微妙的关系。

但张继科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真的要长期照顾这个孩子。那天下午门铃忽然被摁响，张继科急匆匆跑来开了门时却发现是独自一人的马龙，手旁还拖着一个行李箱。他将手伸向张继科，手心里静静躺着一封信：“这是我妈给你的。”

张继科有些疑惑，拆开信封展开信纸读了一遍才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皱巴巴的信封已经被人拆过一遍，不用说就知道是谁拆的。他伸手想把马龙拉进门，而后者却倔强地站在了门外。“你要是觉得我碍着你，我可以不来烦你的。”马龙垂下眼，缓缓开口，“反正我也没家了，去哪儿都一样。”

“我有说过什么了吗？你把话都说绝了我能怎么说？”张继科弯下腰，扶着马龙的头与他平视，“你望着我——谁说没人疼你了，这不还有我呢？以后有什么委屈，都告诉我，我替你扛着呢。”

马龙似是没料到他说出这番话，有些愕然地望着他。眼睛里的泪水不知何时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把张继科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眼泪。“哎呀你怎么就哭了！是不是我太凶了还是什么——好啦别哭了别哭了……我们进去擦擦眼泪好不好？”

马龙被张继科牵着坐到了沙发上，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张继科跑去卫生间用温水洗了条毛巾，复而回到马龙身边将手上的毛巾递给他，话语里带上了些笑意：“擦擦吧，还是你打算让我帮你擦？”

“不用！我自己来……”马龙似是被张继科这句话吓得有些手足无措，连忙接过毛巾仔仔细细地把脸擦了一遍。张继科眼看他缓过来了以后便把他的行李箱拉到了房间里，一件一件仔细地收拾了起来。马龙放下毛巾，光着脚跑到了张继科身后，看着他把自己的衣服叠好了以后放到了床上。

“怎么光着脚丫子就这么跑进来了？”张继科似乎感觉到了马龙的存在，回过头来一眼就看见了马龙赤脚踩在了瓷砖上，指了指床上空出来的一片地方，“好了，坐那儿吧，别乱跑了。”

马龙点点头，抱着小青龙坐到了那儿，目不转睛地看着张继科。张继科被他盯得有些发麻，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递给他：“别看我了，看书吧。”

马龙低头看了那本书的封面一眼，复而才翻开看了起来。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翻书页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马龙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书上了，而是放到了眼前人身上。他悄悄抬眼，看向张继科叠衣服的动作，看向张继科那双好看的桃花眼。

——仿佛也能看进他心里。

也许是之前相处的时候已经熟识，现在真正住在一起时倒没有什么困难。以前马龙和张继科睡在一起的时候一定要留下一盏灯，久而久之连张继科自己也养成了这种习惯。马龙也不闹，张继科给他什么，他都会全盘接受，连一句拒绝的话都不会说。

但马龙的犟性子也是在那一次以后彻底爆发出来的。那天本来是一个工作日，但对于像张继科这样在家里工作和在办公室工作没差的人来说，显然前者更适合也更舒服。手机上收到一个陌生来电时他还有些疑惑，听了电话那端的人一番长篇大论才搞懂了究竟发生什么事。他从衣橱里随便翻了件白衬衫就赶去了马龙的学校。在办公室里找到了马龙，旁边还站着一个趾高气昂的小胖子。眼见张继科来了，马龙只看了他一眼便偏过了头，没有辩解也没有解释。跟班主任打过招呼后，张继科才把马龙拉出了办公室。正好赶上了放学时间，教学楼里一下子就变得喧闹了起来，张继科也不得不提高了音量跟马龙说话。

他的眼神扫了一遍马龙全身，最终停在了马龙略微有些红肿的嘴角上：“疼吗？”

“不疼。”马龙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来。

“你觉得自己有没有错？”张继科问。

“我没错。”马龙抬头与他对视。

“理由呢？你初三了，我也相信你是个明事理的人。事出必有因，我需要原因。”张继科盘起手，开口道。

“他说我是个没有家的人，说我是个孤儿，没有人愿意疼我，也没有人愿意爱我……他说，愿意收留我的人，都是傻子。”马龙缓缓开口，“可我知道你不是。”

“所以你就这么傻？”张继科微微俯下身，指腹擦过马龙红肿的嘴角，果不其然听见了一声略显压抑的吸气声，“我从来没这么觉得过，而且，有时候我们总会成为那个特立独行的人，也会有很多嘲讽的声音，难道每一种声音我们都要反驳到对方无话可说为止吗？成为更好的人，才是堵上他的嘴的最好方法。”

马龙讶异地抬起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这次我不觉得你错，当然，毕竟打架这件事的确影响不太好，我会和你老师说的。”张继科挑挑眉，继续说道，“况且那个小胖子也的确太趾高气昂了，以后啊，咱就别理他，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吗？”

“走吧，今天想吃什么，回家给你做。”张继科的语气依然与平时别无二致，马龙却觉得莫名的安心。

他相信自己，就足够了。

时间像河流一样缓缓向前，它似乎留下了什么，却又好像把所有东西带走了，一去不回头，再没有留给你仔细回想的余地。不知不觉马龙也住在张继科家里快一年了，有时候张继科会把他带回自己交稿的公司逛逛，一来二去也认识了不少人。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不提马龙住在张继科家里的原因，只把他当弟弟看待。

“哎，师兄，接你的人还没来吗？”许昕和马龙一起站在校门口，百无聊赖地开始聊起了天。傍晚夕阳洒下的光带上了些朦胧，暖洋洋的。

“可能是有些事耽搁了，估计待会儿就来了。”马龙一边踢着脚下的石子，心里却不知不觉烦躁了起来。

面前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刹车停了下来，后座车门被打开，一身黑色西装的张继科走下来，伸手拉住了马龙：“对不起对不起，今天临时有事，待会儿还要去吃饭，这不接上你一起去吧。”

“怎么又要去啊。”马龙撇了撇嘴，回想起之前那几天张继科频繁出去吃饭，把自己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做饭，等他睡下了以后才回到家，身上还一股酒味。

说不生气是假的。马龙暗暗想。

“好了好了，这次保证不喝酒。”张继科做出一个发誓的手势，看着马龙脸色缓和了些才松了一口气。

“那，大昕明天见。”马龙上车前回头跟许昕道了别，方才上车坐到了张继科身侧。

“继科，今天带着龙仔去啊。”负责开车的陈玘从后视镜那儿看着他俩，含着笑说。

张继科挠挠头：“这不是把他丢在家里好几天了，不陪陪他待会儿又有人跟我闹情绪了。”

“我才没有呢。”马龙嘟囔了一句。

“青春期小孩儿闹情绪不是常有的事？所以我说继科你就是养孩子养太少了。”陈玘打着趣说，“对了，今天的晚宴，之前不是有个挺有名的女编辑想追你吗？她也来了。”

马龙的睫毛不自觉的颤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换了个坐姿，一举一动都落入了张继科的眼底。

“好了玘哥，拿我开玩笑有意思吗？再说我也没那意思，要真有找女朋友的心思，我可不早有了。”张继科笑着说了一句。

“也是，我们编辑部谁不知道你的心思？女朋友是不可能了，什么时候找个男朋友呗？”陈玘继续说。

“别瞎说玘哥。”张继科开玩笑的神色一瞬敛去，“龙仔还在呢。”

陈玘自知失言，打了个哈哈就算盖过去了：“是，不说了，不说了。我瞧着也快到了吧？”

等到了酒店，张继科让陈玘给马龙找了个比较安静的休息室，安顿好他以后便再次走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马龙猝不及防地再次剩下自己一个人，心中的烦躁感又多了几分。等把布置下来的作业都做完以后，方才悄悄溜出了门外。乍一眼看下去走廊漫长无尽头，他也只好漫无目的地顺着走廊一直走下去。

“哟，你这小孩子，哪儿来的？”背后突然传来女人的声音，他有些疑惑地回过头去，正巧对上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的目光。

“我找张继科，你知道他在哪儿吗？”马龙硬着头皮开口问道。

“哦？你找继科儿啊，我带你去啊。”女人微微一笑，不容他拒绝一般牵过他的手，领着他往前走。两个人来到一个宴会厅门前才停下脚步，见到的侍应生面对女人时都微微颔首，马龙不明所以地被他领进了宴会厅中。

“你看，继科儿在那儿。”女人伸手指了指不远处被围在人群中站得挺拔的人，然后才回过身来，朝着马龙微微一笑，“我替你找到他了，现在能告诉我，你是他的谁吗？”

“我……我是他弟弟。”马龙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随便编了一个搪塞过去。

不远处的张继科似乎留意到了他的存在，与周围人打过招呼以后迈开步子快速走了过来，语气里有了些责备的意思：“你跑出来干什么？”

“我看他在外面漫无目的地逛，问了他说要找你，就把他带过来了。”女人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把马龙的手抓得更紧了，“你不介意吧？”

“那谢谢郭姐了……时候不早了，我跟玘哥打过招呼，拿了他的车钥匙，这次就不能陪各位到约定时间了，我就带着他先回去了。”张继科有些抱歉地点点头，走上前拉过马龙的手。

两个人一路无言地回到了家，关上了门时张继科才松了一口气。“怎么不听我的话待在休息室里等我回来？万一你找不到我呢？那时候你该怎么办？”张继科有些气恼，说出来的话也带上了些火气。

“继科儿，我高一了，不是小孩子了。”马龙缓缓开口，语气里没有什么起伏，“我只是想找你而已。”

张继科一口气闷在胸膛里出不来也上不去，只好黑着脸不说话。

“今天那个女人，她在追你吗？”马龙却没有继续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而是猝不及防转了个话题，“你喜欢她吗？”

“我喜欢她干嘛？”张继科有些哭笑不得，“我又不喜欢女的。”

马龙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他，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嗯怎么说呢……喜欢女的不犯法，喜欢男的，虽然不被人接受，但它始终是正常的，我这样说，你懂吗？这群人，他们不被人接受，但是他们不需要因为这样要去改变自己，即使要承受别人的恶意，也是这样。”

马龙等他说完，才开口问：“那你喜欢男的吗？”

“是。”张继科很爽快地承认了。

马龙低下头，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抬起头对张继科说：“那……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当然喜欢，这么讨人喜欢的小孩儿我怎么不喜欢？”张继科笑眯眯地回答。

“我不是说这个喜欢！”马龙有些急促地想解释，“我是说……想当你男朋友的那种喜欢。”

张继科听见马龙这么说明显愣了一下，缓了缓才半带笑地开口：“小孩子家家的，说什么喜欢？你知道什么叫喜欢了吗？”

“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喜欢你。”马龙执拗地说。

“行了行了，赶紧洗澡，洗完澡睡觉。”张继科摆摆手，故作镇定地说。

马龙不语，只是沉默着走到了卧室，拿好了睡衣以后便走进了卫生间。等卫生间门关上以后，张继科才觉得自己喝过酒的头更痛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个自己照料了这么久的人会突然说出这番话，与其说是被告白的惊吓，倒不如是手足无措与慌乱。

这条路他一头走到黑也就罢了，他哪能再拉上马龙跟着他一起胡闹？

等张继科也洗过澡，马龙已经躺在了床上。张继科睡下以后以后也不说话，只是一直背对着他，让他莫名有些害怕。“继科儿……继科哥哥，你在生我的气吗？”他有些委屈地问。

“我没有。”张继科这回是下定决心马龙说什么也不管他了，一堆话到了嘴边也只能说出来三个字。

“我睡不着。”马龙继续说，张继科光凭想象都知道现在他是什么样子的，咬定了牙关不回过身了。

这回马龙倒是没了声响，张继科还以为他睡着了，转过身来时正正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眼。“好啊，马龙，你诈我？”

“又不是我硬要你转过来的，是你自己转的。”马龙笑了一声，说。

“现在说歪理说得越来越顺口了你。”张继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乱了马龙的头发，“真拿你没辙。”

“既然你拿我没辙……能不能让我任性一回？”马龙小心翼翼开口问。

“不行，平时我耗不过你，但是这一回我不能答应你。你现在的岁数，还不是谈恋爱的时候。”张继科轻声说道，“等你成年了，考到好大学了。那个时候你再拿着你的资本来告诉我，等到了这个时候，我再告诉你我的答案。”

“好。”马龙答应了。

“睡吧。”张继科拍了拍马龙的头，因说话呼出的热气撒在了马龙脸上。

自此以后，两个人心照不宣地都不提起这场小闹剧，张继科靠着自己的稿费勉强还能养得起自己和马龙，久而久之也就忘了这件事。

唯有马龙一直记在了心里，一直没忘。

高考完的那天，马龙跟着一众考生涌出学校的大门，每一位考生见到自己的父母时或哭或笑，脸上大多数都充斥着激动之情，这样倒显得他波澜不惊的模样有些突兀。他循着路径，一边走一边找着与张继科约定好的地方。最后终于找到了那棵大树，果不其然，张继科早就站在树下等着他了。

“来啦。”张继科原本低着头正看着手机，听见脚步声就抬起了头，带着笑意的眼正好对上了马龙的，“怎么高考完了还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我以前考完高考恨不得疯玩呢。”

“你忘记了？”马龙语气还是一样的平静，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张继科，我18岁了，你答应我的事，不许反悔。”

“我答应你什么——”张继科一句话还没说完，脑海里突然掠过一些情景，所有的记忆一下子全都涌现出来，他一时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答。

“还是你要告诉我，你说那句话的时候，就是在骗我？”马龙有些无辜地看着张继科，一如当初张继科把他领进门时的眼神，“你要是真的只是开玩笑就直说，我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你只要不讨厌我就好。我——”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就被拥进一个熟悉的怀抱。他的心一下子咚咚咚地跳得快速，只能听见张继科闷闷的笑声。

“好了，别闹了。我喜欢你都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讨厌你呢。”张继科笑着说，“那句话，还有用，我答应你了。”

tbc.